《心是莲花》缘起
心是莲花是由居士自发组织建立的一个佛学平台。
《莲心论坛》交流
论坛事务区》 《莲心佛音区
莲心研修区》 《莲心红尘区
佛教人物
高僧|法师 大德|居士
信仰
菩萨信仰 诸佛信仰
您所在的当前位置:主页 >> 佛教理论 >> 大乘显教理论 >>

禅宗与丹道(禅海蠡测〖南怀谨〗)(2)

分享到:

  晋时葛洪崛起,已渐开道教之通途。洪著之《抱朴子》中,已有汇集玄道、炼服、符箓、占验等于一家之趣。后代学者考证,谓《列子》、《淮南子》等书,皆两晋时人托古之作。审如是,此时之道家思想,启后世继往开来之作,皆肇于斯矣。梁代为道家卓荦代表者,则为陶弘景,世称陶隐居,隐居以清才绝世,博学能文,怀王佐之才,隐山林之中,被尊为山中宰相,虽名尊位重,而终身以修道为务,诚为千古高人。平生著述甚富,然大半皆为道家立说,因其精于烧炼服食,故于医学尤有特长,所著《肘后百一方》等,为医学界所崇。 卜筮略要、七曜新旧术数等为占验所宗,而以《登真要诀》、《真诰》二书为道家不易之旨。其博学多能,会通诸说,较之葛稚川(洪)言丹道学术者,尤多扩充矣。
  齐梁间,王侯公卿,从先生受业者数百人,一皆拒绝。唯徐勉、江祜、丘迟、范云、江淹、任芬、萧子云、沈约、谢瀹、谢览、谢举等,在世日,早申拥彗之礼。绝迹之后,提引不已。沈约尝疾,遂有挂冠志。疾愈,复留连簪绂,先生封前书以激其志。约启云:上不许陈乞。先生叹日:此公乃尔蹇薄。(《华阳陶隐居内传》)
  陶隐居毕生致力于道,而当时佛法在吾国,已有风雷日盛之势,隐居博学穷究,已留心及此,且推佛法终为究竟之意。窥其踪迹,时之佛道二家,似已互排复互渗矣。隐居《答朝士访仙佛两法体相书》有云:至哉嘉讯,岂蒙生所辩。虽然,试言之:若直推 竹柏之匹桐柳者,此本性有殊,非今日所论。若引庖刀汤稼从养溉之功者,此又止其所从,终无永固之期。但斯族复有数种,今且谈其正体。凡质象所结,不过形神,形神合时,则是人是物,形神若离,则是灵是鬼,其非离非合,佛法所摄,亦离亦合,仙道所依。今问以何能而致此仙?是铸炼之事,感受之理通也。当埏埴以为器之时,是土而异于土,虽燥未烧,遇湿犹坏,烧而未熟,不久尚毁,火力既足,表里坚固,河山可尽,此形无灭。假令为仙者,以药石炼其形,以精灵莹其神,以和气濯其质,以善德解其缠,众法共通,无碍无滞,欲合则乘云驾龙,欲离则尸解化质,不离不合,则或存或亡。于是 各随所业,修道进学,渐阶无穷,教功令满,亦毕竟寂灭矣。(《艺文类聚》七十八)
  由后汉至南北朝间,佛教东来,势如风偃。其与儒家之间,摩擦尚少,而与道家之间,在南方者,尚骖靳相安,在北方者,则抵触颇大。在此四百年间,吾国道教,已由原始道家老庄之学,渐收罗方士之烧炼养生、服食、医药、占验、符箓等术,而形成一宗教,与佛教互争短长矣。道教初起之时,如奉诵经典,建筑寺观,和各种礼拜仪式等,吾国原无创制,多皆仿模佛教而来。渐至内容如“无极”、“太极”之说,又与佛法“空”、“有”之义,互相渗通。既成宗教以后,彼此间应具宗教之仁慈宽容大度者,往往惑于主观形式之见,致成水火。自东晋道士王浮,伪造《老子化胡经》以自托其高远,至北魏太武帝时,权臣崔浩信寇谦之之辈,怂恿武帝灭僧排佛,至北周武帝,又有灭佛之事,此皆佛道互争地位之惨史。
  正如唐高祖时,传奕请除佛法,萧璃与其互争于朝,云“地狱正为此人设也”。但此所争者,乃宗教之事,由于自我私心所驱使,与仙学之丹道无与焉。
  唐宋元明清情形
  自唐一天下,尊崇道教,不逊儒佛,三教并驱局面,于以大定。以老子同为李姓,基于宗族观念,推尊为“太上玄元皇帝”。庄子封号“南华真人”。列子号“冲虚真人”(将《庄子》一书改为《南华真经》,《列子》一书改为《冲虚真经》)。两京崇玄学,各置博士助教,又置学士一百员(事见《日唐书·礼仪志》)。唐室历代帝王,求长生服丹药者,屡见不鲜。羽客女冠,遍于州郡。武则天、杨贵妃、至真公主等,一代妃主,凡为女道士,可考者约四十余人。诗人墨客,尝见刺于辞句,如韩愈“云窗雾阁事窈窕?”李义山之《圣女祠》诗:“绛节飘香动地来”等,皆其讽刺女道士之作;琳宫鹤观之多,亦遍布寰宇,义山《题中条山道静院》诗云:“紫府丹成化鹤群,青松手植变龙文。壶中别有仙家日,岭上犹多处士云。独坐遗芳成故事,褰帷旧貌似元君。自怜筑室灵山下,徒望朝岚与夕曛。”直至武宗,又成一度灭僧毁佛之事。佛道二教,至此时代,皆臻鼎盛时期,道教典籍,亦至繁赜。若僖宗时之道士杜光庭,著述尤多,如《道教灵验记》、《神仙感遇传》、《墉城集仙录》、《洞天福地岳渎名山记》等,皆出诸其手。杜后入蜀,复为王建宠遇,历官至谏议大夫、户部侍郎,而杜复伪造佛经及道经多种,故后世之称伪书之无据者,皆曰“杜撰”。
  然在唐末,有直承原始道家,祖法老庄之神仙丹道一派,已隐然特立,与禅宗渐至合流。为其彰著之代表者,厥为吕岩真人号洞宾者。
  迨乎宋代,徽宗笃重道教,崇奉道士林灵素,事以师礼。而尤以降鸾扶乩之术,昌盛一时,愚昧迷惑,招致父子北狩,身为臣虏,老死他邦,抑何可叹!虽然,此非道教之过,其国破家亡之祸,亦不全系于信奉道教一事。徽宗虽未排佛,其崇信道教殊力,曾屡废佛寺改为 道观。时之禅师,以身殉道,或以道行感悟之者,颇不乏人,如:
  处州法海立禅师,因徽宗革本寺作神霄宫,师升座告众曰:“都缘未彻,所以说是说非,盖为不真,便乃分彼分此。我身尚且不有,身外乌足道哉!
  正眼观来,一场笑具!今则圣君垂旨,更僧寺作神霄,佛头添个冠儿,算来有何不可! 山僧今日不免横担拄杖,高挂钵囊,向无缝塔中安身立命,于无 根树下弄月吟风。一任乘云仙客,来此咒水书符,叩牙作法,他年成道,白日上升,堪报不报之恩,以助无为之化。只恐不是玉,是玉也大奇!虽然如是,且道山僧转身一句作么生道?还委悉么?”掷下拂子,竟尔趋寂。郡守具奏,诏仍改寺额曰真身。
  又汝州天宁明禅师,改德士(即道士)日,登座谢恩毕。乃曰:“木简信手拈来,坐具乘时放下。云散水流去,寂然天地空。”即敛目而逝。
  道家学术,由秦汉方士类变为道教,至唐宋间,受禅宗影响,渐有摆脱支离驳杂之道教趋势,直承原始道家及老庄之言,而产生金丹大道之说。其代表人物,当以唐之吕纯阳,宋之张紫阳(伯端)、白紫清(玉蟾)等数人为最。此后,丹道学术,与道教原来面目,不无改头换面之处。后之言道家者,皆以丹道为道教中心,亦如唐宋后之言佛教者,统以禅宗概观佛法之全,实有异曲同工之妙。清人方维甸于其《校勘抱朴子内篇序》中有言云:
  余尝谓汉之仙术,元与黄老分途。魏晋之世,玄言日盛,经术多歧,道家自诡于儒,神仙遂溷于道,然第假借其名,不变其实也。迨及宋元,乃录参同炉火而言内丹,炼养阴阳,混合元气。 斥服食胎息为小道,金石符咒为旁门,黄白元素为邪术,惟以性命交修为谷神不死羽化登真之诀。 其说旁涉禅宗,兼附易理,袭微重妙,且欲并儒释而一之。自是汉晋相传神仙之说,尽变无余,名买交溷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