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前两天,才在网上报了名。
终南山佛子夏令营。前年春节刚过,我和妹妹去放生的时候,从心一居士那儿知道了这个名称,当时或许是为了敷衍,说会去看看,争取参加,但终究没有往心里去。如此心不在焉,终是因为尘缘未了,俗念难脱。
去年冬天,终日昏昏,疯狂喧嚣。三四朋党,从饭桌到卡厅, 长歌呼啸,狂笑肺腑,却难以排解迷茫和怠倦的空虚。矛盾和挣扎,在形式的宣泄中被无限地放大,转换成冷艳的文字,被梦勉强收留。
在生活的物质准备还没有作好的时候,精神却不愿意和物质需要的元素去周旋。那个阶段里,总觉自己不认识自己了,到底想要怎样的生活和人生?决定了辞职,却总觉得一切无着落,心思皆恍惚。
一个冬天的颓废,延伸成次年春天的慵懒,时刻逃避着工作的烦琐和入世的积极。终于,在春花无心的呼唤里,狠心抽刀断水,想凌空而起,跃出尘罔。
但是那12小时(决定辞职的那个夜晚)的挣扎啊,把心凌迟成缕缕不堪。无奈中的积极,积极中的迷惘,让思考得疼痛的思想寻找麻醉——真的但愿长醉不愿醒,长醉何时不想知。
只想在梦中蹁跹起舞,衣袂飘飞,偶尔露出我明丽的笑容和姣妍的神情。渴望幻境中的观音,向世间投射慈悲关怀的目光,抚慰我空洞的心怀。
我不知道我的心应该安放在哪里?我双手捧着它,四顾茫然。
于是,在辞职后的那段日子,我用记忆的足迹寻找心的归宿。家乡的山风吹进我的魂魄,那惊鸿似地一瞥,如同前世的清凉,让心醒转。
山林成了我无限向往的所在。山林里有风过往,清清静静,悠然自得,惬意地经营着自己的快活。
辞职的第二天,是周末。朋友把电话打进梦里,我听到了《金刚经》。惺忪未转,梦已半醒。倏然,数年前陈事瞬间惊现眼前,那时候,买了《金刚经》,带有白话注释的,翻过两页,却又搁浅。
失之交臂的人和事,有许多都不会进入你的遗憾,我们以无缘界定着这一切,茫然不知自己错过的会是些什么。
电话是朋友从寺里打来的。只说有师父讲《金刚经》。他并不多说什么。我赖在舒服至极的被窝里,想着自己给自己制定的“每天睡到自然醒”的三个月放松政策,不太想动。
不知怎么会一跃而起,仓促收受好一切,倒了两次车,奔往华严寺。经已开讲,我懵懂而听。
因了朋友,坚持下午陪他听。有了那个下午,才有了走进《金刚经》的机缘,才从此开启心的另一个门扉。
《金刚经》这样不经意间,和心同行,似海上灯塔,指引着夜航人的心。
寺庙大多在山里,终日和涧水为伴,与山风相亲,了悟自然物语,通达人性羁绊。就像这次的佛子夏令营,进山出山有一周时间,昼任山风吹干颊边泪痕,夜听山风低声诵念如是经句。
卸下周身重负,把心装进行囊,轻轻款款,寻山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