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阿底峡入藏
通过阿底峡入藏后的活动,我们看到他在西藏享有很高的声誉,他的教学延续不断,被弟子们所继承。以他为祖师的噶丹派的教义,成了大约三百年以后的黄帽派祖师宗喀巴改革西藏佛教的指导原理。如此看来,阿底峡在西藏佛教的后弘期所处的位置是何等的重要,这一点是不言而喻的。可是,既然阿底峡是如此的伟大,为什么他去世后西藏佛教的密教化程度仍然很严重,继承了以他为祖师的噶丹派传统的萨迦、噶举、格鲁等教派中的前两派,在其教义的内容中,仍然包含了许多密教的色彩。特别是萨迦派,敢于做出后面将会叙述的那些代代血亲相承,教主八思巴归顺元世祖,进而确立萨迦王朝的服从强权的事,而且没有把这些行为与宗教相分离。阿底峡自己尽管在西藏做了很大的努力,但是继承他的传统的各派的行动却在向与他的意愿不同的方向发展,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阿底峡(意为殊胜),是印度东部萨护罗国王之子,大约生于980年,因讨厌继承王位的世俗事务,而赴其它国家求师。以后,经过几年的求学生活,二十九岁出家,并受具足戒,后来成为毗嘎惹玛西那寺院的大长老。
阿底峡藏之年是1042年,当时已六十一岁。他与拉措共同翻译了世亲的《摄大乘论释》等。他的弟子种敦创立了后来十分兴盛的噶丹派。述及阿底峡在西藏的活动时,不能不提到他所著的《菩提道灯论》。可以说,这部书表现了他在西藏的活动意图和基本思想,同时,他还依据此书向西藏的僧俗百姓指明了怎样修行。他在书中将学法的根基分为小士、中士、大士三个阶段,对处于这三个阶段的人则从易至难分别对他们宣讲三种不同的教学。对处于第一阶段的人来说,只教他们皈依三宝,仔细辨别因果报应之理和世间的一般善行。对第二个阶段的人则必须让他们知道宇宙的实相是按十二因缘的法理变化的。而作为大士阶段的人则不只是自己解脱,还必须思考普渡众生之事。为此,他说,假如只是一味地行六波罗蜜的修行的话,这种人不能说是真正的僧人;假如认为集团只是为承认自我而存在的话,这种人永远不得解脱,进而对为了觉悟所需要的持之以恒的精进加以懈怠的人,不能说是真正的行大乘之道者。阿底峡在西藏的这种传教方法,既不是宣扬关于龙树哲学的“空”观的思索,也不是讲述密教金刚乘的主张,而是对藏人讲述简单的教义,从非常浅近的日常生活中的德行进行说理。由于采用了这种传教方法,他的布道在西藏南部各地颇受欢迎,他在西藏的布教活动从六十一岁入藏到七十三岁去世,长达十二年。
如上所述,阿底峡在西藏的活动非常了不起,而且,在他的教学中并没有渗杂密教的色彩,而是宣扬简明的道德教理。阿底峡去世后,他的影响仍然长期存在,当时复兴西藏佛教的气运强盛,创立了许多所谓新的教派。这些教派中有不少受到阿底峡直接或间接的影响,还有不少教派自称是继承了阿底峡,甚至是继承了以他为师的种敦所创立的噶丹派的传统。然而,在这些教派中,有不少在阿底峡死后经过几年又再次密教化,就连以他为祖师的噶丹派在其本尊中,也将观音、度母、不动明王等与释迦牟尼一起祭祀。还有,以经阿底峡允许前往受教的玛尔巴为祖师的噶举派也是这样。萨迦派亦然,这一派允许代代血亲相承,教义上盛行秘密咒术,八思巴得到了元世祖的重用,西藏统一后,这个教派还成了建立萨迦王朝的基础。这样一来,阿底峡以后的各派都各自逐渐与阿底峡在西藏传播佛教的意图相分离,终于发展到了不得不由宗喀巴再次进行改革的状态。
当然阿底峡最初学习的也是佛教中的密教,据云通晓了曼荼罗。他学习的密教,当然不是其中极端化的,堕落了的东西,他自身也根据密教的行法,认为不能有贪图淫靡享乐的想法。然而,他作为当时印度佛教的大学者,密教的造诣是很深的,因此,不能想像他会做出全面否定密教的行为,在他入藏前后这段时期的西藏密教,事实上已经极端化,对此他采取的是宽容的态度。总之,如果从阿底峡上述的到西藏的目的意识出发的话,自然不可能产生排除西藏佛教中的密教色彩的结果。当时西藏佛教中的密教特点还是得以保存下来。进而,这种密教走上了极端化的道路,后来,终于导致了十四世纪的宗喀巴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