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侯罗法师在《佛法》一书中开门见山在第一章第一段就明确地叙述了"佛陀"是谁。现根据僧伽罗语译本译出如下:"按公认的宗教概念,能否把佛陀说成是一位宗教创始者,很值得怀疑。但是,如果把佛陀算作这一类人来看待的话,应该说他是唯一宣称自己仅仅是一个人而不是别的什么的宗教创始者。其他宗教的教主,或以大自在天(译注:相当于'上帝')自居,或自翎为神灵或他们的化身,或自命受了神的感召和差遣。佛陀从不自称曾受任何神灵或任何外部力量的感召或差遣。佛陀宣称他自己是靠人的智慧成佛的。只有人才能成佛。任何人都有成佛的能力,需要的是敬业、决心、虔诚、智慧等品德。"罗侯罗法师紧接着又说;"按照佛法,人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人是自己的主宰。没有什么神灵或力量可以决定人的命运。"为了说明这一点,罗侯罗法师在此引证了巴利语《法句经》第十二章第四节中佛的这一教诲:"人应自作皈依,别的还有谁可以作他的皈依呢?"法师还引证了巴利语《长部经》第二集《大般涅 槃经》中佛陀对其弟子们的训诫:"要自作皈依","不要向任何人求皈依"。法师接着又引证了巴利语《法句经》第二十章第四节中佛的另一训诫:"你们的事要你们自己去做,如来只给你们指明了道路。" 如来,汉语意译。罗侯罗法师对此的注是:"巴利语中 tathagata一词的字义是'来到真谛者',即'发现真谛者'。佛陀自称或称他佛时,常用此词。"
那罗陀大长老在《佛陀和佛法》一书中也有这一类的叙述。这里仅从其第二部作一些引证:"不象其他大多数宗教那样,佛教里不存在一个万能的上帝,让人顺从、畏惧。佛教否认超自然力量的存在,这种超自然力量在人们的心中成了一个万能者,或一个没有缘起的力量。佛教里没有神的显灵,也没有神的使者,也没有什么先知先觉。因此,佛教徒不听命于任何一种掌管其命运、对他实行专横奖惩在他之上的超自然力量。""佛教徒认为单靠皈依或信仰佛陀并不能获得清净。甚至任何佛陀也无力涤除他人的不净。严格说来,任何人都不能使他人清净或玷污。佛陀,作为老师,是有所帮助;但是我们的清净只能靠我们自己。佛陀在《法句经》中说:'恶实由己作,污染亦由己;由己不作恶,清净亦由己。净不净依己,他何能净他。'(见该经第145颂)""还必须提到的是佛教里不讲请愿或祈祷。无论一个人怎样祈祷佛陀,他也不能因此而得救。佛陀不会也不能施于那些向他祈祷的人以世俗的偏爱。佛教徒不应该靠祈祷来得救,而应该靠自己,靠自身的努力去获得解脱和清净。佛陀规劝其弟子不要依靠别人,要靠自己,要自力更生,他说:'汝当自努力,如来唯说者。'(《法句经》第276颂)"
从上述的简短的引证中,读者不难看出,就是在斯里兰卡佛教高僧的心目中,佛陀也并不是"创世主"、"救世主"、"万能的神",而是一名"觉者"--"发现了真谛的人"。
斯里兰卡的佛教僧侣
斯里兰卡是一佛教国家,除了信仰印度教的泰米尔人聚居的东、北两省外,佛教寺庙可以说遍及全国各地,连很偏僻的农村也可找到一所佛教寺庙。那里的寺庙建筑一般很简朴,富丽堂皇的极少。每座寺庙一般只有一所佛堂、一座佛塔和一所僧房,有的还有一个讲经堂。佛堂内一般只供一座佛像,不供菩萨、罗汉等像,也没有什么地狱的布局。兰卡佛教徒去寺庙一般在佛像和佛塔前供花或点燃小油灯。如那罗陀大长老在《佛陀和佛法》一书中所述,向佛陀祈祷并不能获得世俗的偏爱。该长老还说"佛教徒拜佛,并不期待世俗的或心灵的偏爱,只是向代表佛陀的像表示敬仰。他们不是向偶像而是向佛陀供花供香。"佛教徒常在月圆节去寺庙拜佛守戒,听僧侣念经讲法,也进行斋僧。这一切仪式在中国人看来都很简朴,没有一点神秘、神圣、敬畏等感觉。
兰卡的一些佛教寺庙或高僧还建立佛学院(pirivena),供青年僧人学习僧伽罗语、巴利语、梵语、佛法等,有的也有少数在家的年轻人就学。在英国殖民统治期间,斯里兰卡的民族文化、语言、教育和佛教活动遭到了严重的摧残,这些佛学院又如中流砥柱为捍卫民族文化、语言、教育和佛教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其中最著名的是建立于十九世纪七十年代的智增( Vidyodaya)佛学院和智严(Vidyalankara)佛学院。这两座佛学院在复兴兰卡的民族文化、语言、教育和佛教的近、现代史上确是两盏明灯。为了肯定其贡献,独立后不久兰卡政府曾一度把这两佛学院提升为正式的综合性大学。智严大学后又改名为凯拉尼亚大学,现任校长就是前面提到的罗侯罗法师。笔者曾在《亚非》1994年第一期发表文章介绍过智严佛学院,读者读后会对这类佛学院的性质和作用有进一步的了解。
兰卡的佛教寺庙和佛学院不少在星期日还举办"法校"(dahampasala),也称"星期日学校"。周围的青少年星期日一般都来这种法校学习佛法。实际上是讲一些佛陀的教诲或佛陀生平的故事,给学生一些行为举止的教育,被视为学生德育教育的一部分。结业时还举行仪式,发给证书和奖品。学生的家长和亲友及周围的居民也来参加,还邀请一些知名人士来讲话、发奖。笔者在驻斯使馆工作期间曾多次同大使、参赞等参加过这种法校的结业仪式,把他们的讲话译成僧伽罗语,很受欢迎,促进了中斯两国人民间的了解和友谊。
兰卡的佛教僧侣不但不脱离社会,而是历来生活在普通老百姓之中,可以说"和人民打成一片",并且积极参与社会的重大活动。历史上不少僧伽罗族国王的国师都是佛教高僧,他们往往了解民心,为治国献计献策。1815年英国殖民主义者攻占了兰卡的高原地区后与兰卡最后的康堤王朝签约,使整个兰卡沦为英国的殖民地。英国侵略者在康堤升起了英国国旗。在这严重民族危机时刻,面对全副武装的强大的敌人,一位名叫瓦里亚波拉·苏门卡拉( Wariyapola Sumangala)的佛教法师毅然扯下那面英国国旗,并为此饮弹牺牲。在这之后,兰卡高原地区发生多次反英暴动,一些佛教僧侣也参与了领导。在英国统治的后期,有一名叫马亨达( Mahinda)的佛教诗僧写了大量僧伽罗语诗歌,唤醒人民群众为争取民族独立和自由而斗争。他的诗篇在兰卡几乎家喻户晓,不少的人从中受到启发和教育,投身于争取民族独立和自由的斗争。本世纪四、五十年代,在斯里兰卡同在亚洲其他地区一样出现了民族独立运动的高潮。1946年兰卡出现了两个新词汇:"政治和尚"和"和尚政治"。笔者在前面提到介绍智严佛学院的一文中对此有所叙述。这场由智严佛学院长老们领导的所谓"和尚政治"运动,如大海的汹涌波涛迅猛地发展到兰卡全国各地,给亲西方的右翼势力以沉重的打击。1956年大选,班达拉奈克领导的人民联合阵线获胜,上台执政,开始了一系列社会变革。当时叫锡兰共产党的中央委员会中有一名佛教法师,叫萨拉兰卡拉( Saralankara)。这位法师长期为发展兰卡和苏联、中国等社会主义国家之间的友谊及外交关系奔走工作,为此荣获列宁和平奖。智严佛学院西伐里等法师大力支持斯中友谊的发展,与中国积极开展佛学及其他交流活动。每逢国内发生重大事件,一些长老都要在报刊上发表讲话或文章,施展他们的影响。就是在各个农村的寺庙的主持,对当地的生活也有指导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