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尊是善知众生心,则入如来教之大觉者。由於能知众生心,是能析说「心量」。(《楞伽经》云唯彼心量故),要教导众生,转识成智实在不是一件很容易达到的事。世尊首先为教自己,训练自己(故现在政府要提倡师资训练),教导自己的修习时,是在伽耶山上六年冥思,这亦是大自然境界中有助体验、陶冶。因此在经中可发现许多佛教自然境界的亲切感。佛经所形容雨是法雨,太阳是慧日,「慧日大圣尊,能照诸幽铑」,这是般若妙慧的广大无边给与大地的光明,无明净尽,智慧明达,而得到独立无畏,平等自尊的精神。孔子的教育,生活虽然严肃,但是孔子亦向往自然界。孔子有一次让弟子们,各人描述心中欢喜的事情,听到一位学生曾点说道;在暮春时节,浴乎沂之後,把头发吹在凉风中,在归途路上与年青同伴五、六人,小朋友六、七人,一路行一边吟诗唱歌,这徘徊於舞雩山水之间,孔子听了後喟然叹曰,「吾与点也」。亲切的教化,是让学生亲切的体会,自得自乐。故最懂得自然观察的佛陀,处处以宇宙自然为施教之旁助,亦以自然景物为说教的教材。佛经所描写的自然境界,星云雨露山河日月,一根草,一粒沙,就是宇宙的缩影。人是小宇宙,小宇宙与大宇宙混合无间,自然生活至理运行,当然一切如法,身心无所束缚,是天地自由人。最好的教育,无过於教人自得乎中,是性情的教育,生命拓展。不过,真是需要教师本身的经过一番提炼,始见一番工夫。佛教与中国文人思想的论自然教育也有共通之处,而佛教所契会自然之道,大有过之而无不及。论如何训练开拓心灵,以便容易对自然界的敏感,更是「转识」而至「转依」的一大工夫。盖印度民族从古以来对自然向往的神秘感,对宇宙浩瀚无边的影响、心境,中国文人也有此感悟。
佛教经典的自然境界,当然对教与学者都有极大影响与增益。不过须从多方面的理解,佛陀住伽耶山六年,其实心不住山林,若心只住山林,当然不会冥思入非想非非想定的禅境。佛有十名号,其中一种名为「世间解」,所谓「一世间解」,就是佛陀对於宇宙人间的事物,不止停留在「静观自得」的境界,更於自得而层层拓出一番光景,而又一番领悟,真是「无边金炽身」的光芒无限。我们虽然相信教育能借重自然环境,但要施教者与受教者都获得良好影响与资助。而首要的准备是心境的纯净与意愿,诚挚的净化心理,否则自然界虽有春夏秋冬各有其运行的美景,也视若无睹。如能接受心的训练,形容理想的教育,如坐春风,春风吹面而不寒,温和恰当的感受,不似冬风凛厉,使人有难受之感。师生相融的境界,是最理想而又是最成功的教育。印度诗圣泰戈尔对自然歌颂:花时不见果,相讯果距离;果在尔心藏,花乎复何疑。阴雨作黄昏,动地风无赖;眼见一枝摇,因知万物大。
可在《飞鸟集》的诗句领略自然的启示。宇宙之宽,大地之广,仍在我方寸,不缺不失。因此人不应与自然争强,更不应该以自然为征服为逞强。自然与我们是相生相长,宇宙自然是吾人之大花园,我们可同游同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