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禅”给我的感觉是神秘的、高高在上的、遥不可及的、与世隔绝的。而近些年来禅语散文的流行让我见识了“禅”温情的一面。原来它并不是得道高僧们的专利,并不是让普通人望尘莫及的天外世界。原来它可以和生活息息相关。它向每个人展开了它宽大的怀抱,无论你是谁,你都有参禅的资格。
“禅”一词来自梵语,意思是“安静的沉思”。也许正是有了历代禅师的“安静的沉思”,才有了那浩如烟海的智慧的禅语。
这些禅语给了热闹的现代人一个沉思的瞬间,给了疲惫的现代人一个心灵的依托,所以越来越多的人喜欢禅语,各种关于禅语的书也开始从层层叠叠的寺院深处走向了市场。
纵观各种禅语典籍,可以大致归纳出十种境界。
一是家常境界。“若欲修行,在家亦得,不由在寺。在寺不修,如西方心恶之人;在家若修,如东方人修善。但愿自家修清净,即是西方。”这是中国禅宗六祖慧能的一段语录。禅宗的家常境界给了我们这些世俗人最大的宽容和信心。它力图证明佛法就在日常生活之中。所以我们可以在家修行,可以不受清规戒律的羁绊,发展到后来,“酒色财气不碍菩提路”。不管是东家儿郎、西家织女,还是街头艺者、深宅显贵,只要“悟”了,就能成佛。
二是平等境界。“佛性平等”、“佛性无南北”、“悟即丛生是佛”,这些基本上都是我们耳熟能详的禅语。它表达了对丛生平等的呼唤,提升了人的尊严。道隐禅师说:“月印千江水,门门尽有僧”,归仁禅师说:“那个台无月?谁家树不春?”,这些偈语都反映出了禅宗的平等境界 。
三是顿悟境界。“直指人心,顿悟成佛”是中国的禅宗一直强调的。就是说凡人可以在一刹那间领悟到佛教的真谛而变成佛。这与印度佛教的苦修成佛是有很大差别的。中国的佛教源自印度却发生这么大变化,也许与中国人重直觉不重逻辑思维分不开吧。顿悟之“悟”各有不同,五祖弘忍、六祖慧能都主张“悟得自心即佛”,而另一些禅师则悟得无心无佛,所谓“云散水流去,寂然天地空”,这种境界或许更接近我们常常挂在嘴边的“四大皆空”吧。
四是无言境界。我在大学时听过一个“拈花微笑”的故事。说是如来佛在灵山会上拈起一朵鲜花,众人都没有反应,只有一个金色头陀摩诃迦叶发出会心的微笑,于是如来佛就把禅宗玄旨交付于他。当时很为这个故事的深义感叹不已,后来才知道这个故事是表现禅宗无言境界最典型的故事了。另一个典型故事是“少林立雪”,说的是二祖慧可为了向达摩求法,面朝着达摩静坐的山洞,通宵达旦地站立在漫天大雪之中。这个故事可能也有很多人都听说过。
五是闲适境界。做无心人、无求人、无事人,过一种闲而又闲的舒适生活,这是禅宗教给我们的又一境界。景岑禅师有语:“困则睡,健则起,夏天打赤膊,冬寒须得被”,而赵州从谂禅师常常用“吃茶去”这句话来指引前来求师问道的人,促其领悟禅宗的闲适之境。
我在本人拙作<禅语与人生>中提到的无色禅师的那首关于春花、秋月、夏风、冬雪的诗也反映出了这种闲适的境界。写到这儿不由想作一停顿。闲适境界固然是让人向往,可是“闲适”也是需要经济基础的,我虚活了26岁,在济南城始终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每天为生计发愁,虽有“闲适”之心,却无“闲适”之力。也曾想到出家,而以我的资历,只配做个端茶、扫地的小尼姑罢了,又何来参禅的闲情逸致呢?也只是“忙中争得作闲人”罢了。
正写着禅语的神妙境界,自己却突然世俗起来,为不能“闲适”而黯然,无法再写下去。其实作此文,是为答谢汪伦和十二楼、木子胤三位网友对我文章的关注。既然写到“闲适”境界,我也就闲适一回,想睡就睡,想写就写,想停就停吧。容日后再补作另外五种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