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朝佛教关系】
中国和朝鲜的佛教关系,始于公元四世纪间,即朝鲜的三国(亦称三韩:高勾丽、新罗、百济)时代。前秦苻坚于建元八年(372)遣使及僧顺道送佛像及经论至高勾丽,高勾丽王遣使答谢。越二年(374),秦僧阿道又至高勾丽。翌年高勾丽兴建肖门寺及伊弗兰寺供顺道和阿道居住。是为朝鲜佛教之始(《三国史记·高勾丽本纪》)。但在这以前,高勾丽也有个别崇奉佛教并与中国佛徒相往还的人士,如《高僧传》卷四载有东晋名僧支遁(314—366)与高丽道人书,称述剡县(今浙江嵊县)仰山竺潜(法琛)的风范。这显示了中朝民间佛教的来往关系早已存在。宋末齐初时,高丽僧道朗来至敦煌,从昙庆受学三论,并在中国诸方游化;后来于齐建武中(494—497)至江南,住钟山草堂寺,又登摄山,嗣法于黄龙(今吉林地方)法度,传罗什的三论之学。时江南盛弘《成实》,名师辈出,道朗则宣扬三论,非难《成实》,名士周颙也从他受学。天监十一年(512)梁武帝乃遣僧正智寂、中寺僧怀、灵根寺惠令等十师诣摄山,从朗谘受三论大义。梁武帝也因此舍《成实论》,依大乘义撰作章疏(见《高僧传·法度传》)。这显示了早期高丽学者对中国佛教的贡献。
另在朝鲜西南部的百济方面,据《三国史记》卷十八说:百济枕流王元年(384,东晋孝武帝太元九年),胡僧摩罗难陀由东晋来到百济,翌年在国都汉山创立佛寺,度僧十人,为百济佛教之始。自是以后,佛法渐兴。梁武帝大同七年(541),百济遣使至梁求请《涅槃》等经及工匠等(见《梁书》卷五十四、《三国史记·百济本纪》)。当时百济佛法殷盛,“僧尼寺塔甚多”(见《周书》卷四十九)。
朝鲜东南的新罗地区,佛教传入也较早,并早有新罗僧人来中国参学。梁武帝于太清三年(549)遣使偕同新罗学僧觉德送佛舍利至新罗国,新罗真兴王亲率百官奉迎于兴轮寺。嗣后陈文帝于天嘉六年(565)又遣使与僧释明观等往新罗国通好,并致送释氏经论千七百余卷(《三国史记·新罗本纪》)。
隋代统一中原,大兴佛法,在全国诸州建舍利塔,广申供养,时高丽、百济、新罗三国使者也向隋朝请得舍利还至本国起塔供养(《广弘明集》卷十七)。其时三国在中国留学的僧人甚多,其中沙门玄光,新罗人,来隋观光,志求禅法;曾登衡山,谒见慧思,密受法华安乐行门,得慧思印可;从那以后移锡江南,得本国舟舶,载返熊州翁山,卓锡结茅,乃成梵刹,化导甚众(《宋高僧传》卷十八)。沙门波若,高勾丽人,陈末隋初,来江南游方参学,随后入天台山,向智者求授禅法,在天台华顶晓夜行道,影不出山十有六载,后于国清下寺示寂(《续高僧传》卷十七)。沙门圆光,本姓朴,新罗人,年二十五,乘舶来金陵,闻庄严寺旻公弟子讲说,乃发道心,启请陈帝:愿归佛法,奉敕为之落发,并受具戒。此后,游历讲肄,领受微言,于《成实》、《涅槃》三藏教典,广事披习。嗣游虎丘山,为信士开讲《成实》、《般若》,听者欣领,皈者日众。隋开皇中,又到长安,宣讲《摄论》,声誉更广。其本国闻之,启请还归;隋帝敕厚加劳问,令归故国。光返国后,朝野归敬,化缘甚广(《续高僧传》卷十三)。沙门安弘(一作安舍),新罗人,于北周武帝建德五年(576)来中国求法,并邀同于田沙门毗摩罗真谛及农伽陀两僧返回本国,赍回《楞严》、《胜鬘》二经及佛舍利等。沙门智明,新罗人,于陈后主至德五年(585)七月来陈求法,留学十七年,于隋仁寿二年(602)九月随其国使上军返归本国,受国王尊敬,奉为大德。沙门昙育,新罗人,于隋开皇十六年(596)来隋求法,至炀帝大业元年(605)三月随其国使惠文返国(均见《三国史记·新罗本纪》)。高僧慧灌,高丽人,在隋嘉祥寺吉藏门下,精研三论,后返本国,转赴日本,住元兴寺,盛弘三论,为日本三论宗开祖(《元亨释书》卷一)。当时朝鲜三国来华留学沙门人数众多,隋朝廷对他们都亲切接待,并延聘名德学者为他们讲授。据《续高僧传》卷十三、十五说:释神逈,释灵润,先后于大业十年(614)奉召入鸿胪寺,敷讲经论,教授三韩学人。可以想见当时来学的盛况。
其时三国对于中国佛教和文化响往甚殷,初唐武德八年(625),高丽荣留王派人来求佛法(《三国史记·新罗本纪》)。后至开元二十六年(738),新罗国还表请派人来中国学问经教(《旧唐书》卷一百九十九上)。尤其是七世纪后期,朝鲜在新罗统一时代,与唐友好来往更为密切。据《三国遗事》卷五记载:新罗孝昭王元年(唐中宗嗣圣九年,692),兴建宝德寺,专为唐国祈福。而在唐楚州(江苏淮安)以北,今江苏、山东沿海一带,且多有新罗坊、新罗院。可以想见当时新罗入唐僧伽之多。因之在七世纪唐僧西行求法的热潮中,新罗沙门也多相偕前往,如义净的《大唐西域求法高僧传》中,即列有新罗、高丽僧八人。
唐代佛教各宗次第形成,而新罗、高丽学僧在诸宗中也英才辈出。首先是三论宗方面,有高丽沙门道登,于贞观二年(628)来到长安,继慧灌之后,从嘉祥寺吉藏受传三论幽旨,后赴日本,住元兴寺,畅演空宗(《本朝高僧传》卷七十二)。
在慈恩宗方面,有神昉,新罗国人,早年入唐游学,请解大小乘经论,为时贤所推重。贞观十九年(645)夏六月,他奉召入弘福寺,参与玄奘译场,任证义大德。此后即随侍玄奘,译经受学,在大慈恩寺《大毗婆沙论》的翻译中任笔受,最后于玉华宫寺《大般若经》的译出时任缀文,始终参与其事,为奘门四上足之一。著有《瑜伽》、《唯识》等论疏记(均佚)。圆测,原为新罗王孙,自幼出家,慧解焕发,于贞观初年来长安,唐太宗爱其明敏,赐以度牒,令住元法寺,学通《毗昙》、《成实》。贞观晚年,玄奘三藏西游返国,一见如旧,遂从受学,通达《瑜伽》、《唯识》诸论,后被召为西明寺大德。圆测门下突出的新罗学者,有胜庄和道证。胜庄早年入唐,后为唐京大荐福寺大德,晚年参与义净译场任证义。著有《最胜王经疏》、《梵网经述记》、《成唯识论决》、《杂集论述记》、《大因明论述记》等。道证长期从圆测受学,于武周长寿二年(693)由唐赍天文图返国。著有《成唯识论纲要》、《成唯识论要集》、《辨中边论疏》、《因明理门论疏》、《因明理门论述记》、《般若理趣分疏》等。又新罗沙门顺璟,
在本国习法相大乘,传得玄奘的真唯识量,乃立决定相违不定量,于乾封年中(666—667),因其本国来使附至长安,时玄奘已逝世二年,窥基见之,盛加赏赞。璟尚著有《法华经料简》、《唯识论料简》、《因明正理论钞》等。又新罗兴轮寺沙门道伦,出自窥基门下,依窥基所撰《瑜伽论略纂》并参照其本国学者圆测、顺璟、元晓诸说,撰《瑜伽论记》二十四卷。又新罗沙门智凤、智鸾、智雄三人,于武周长安三年(703)入唐,在濮阳智周门下受学唯识,后赴日本,弘演法相宗义。又圆测的再传弟子新罗太贤(一作大贤,出于道证门下),通才博学,尤精于唯识,辽东后进皆遵其明训。他的著作有《华严》、《金刚般若》等经和《瑜伽》、《摄大乘》等论的《古迹记》以及《成唯识论学记》、《成唯识论决释》、《瑜伽论纂要》、《起信论内义略探记》等书共四十二部,显见其在弘传玄奘唯识学方面的突出成就。他所著书并传入中国。
在华严宗方面,有义湘(625—702),新罗鸡林府人。天资英迈,弱冠出家,于龙朔元年(661),附唐使由新罗西归之舶来长安,到终南山至相寺,从智俨学《华严》妙旨,时与贤首法藏同学,相与钻研,著有《华严一乘法界图》一卷。咸亨二年(671)还归本国,在太白山创浮石寺,学徒云集,被尊为东海华严初祖。至唐中宗嗣圣九年(692),法藏趁其弟子胜诠返归新罗之便,由唐寄书与他,并托胜诠抄归所著《华严探玄记》、《一乘教分记》等。当义湘受到法藏的记疏后,掩室探讨,经旬方出,命其弟子励志讲习,并宣称“博我者藏公,起予者尔辈”。成为中朝古德间弘传《华严》的佳话。同时新罗僧元晓,精研《华严》诸经,著有《华严》、《楞伽》、《金光明》等经疏和《华严经纲目》、《法华经宗要》以及《起信论疏记》等。他的《起信论疏》等当时即已传入中国,唐清凉澄观曾于淮南向法藏受《海东起信疏义》(见《宋高僧传》卷五),即为元晓所著。
在律宗方面,有新罗沙门慈藏,以贞观十二年(638)率领门人僧实等十余人来到唐京参学,蒙敕慰抚,优礼有加。慈藏禀性慈济,曾为四众广授归戒。贞观十七年(643)将欲回国,唐帝敕赐衣衲及诸采段。慈藏又于弘福寺为国设斋,并度八人;又以本国经象未全,在唐请得藏经一部并佛像等返国。是为朝鲜有大藏经之始。慈藏回国后,被敕为大国统,住王芬寺,大兴佛法。唐代道宣门下的新罗学僧甚多,所著戒律章疏当时盛传于海东。
在禅宗方面,相传新罗沙门法朗于贞观年中入唐,从四祖道信受传心要。法朗的新罗弟子信行(704—779),也渡海来唐,受学于长安唐兴寺志空(神秀的再传弟子)门下,后来返国弘传禅法。据《景德传灯录》各卷所载:南岳怀让的法嗣有新罗本如禅师。西堂智藏的法嗣有鸡林道义禅师、新罗慧(哲)禅师和新罗洪直(一作洪涉)禅师。道义禅师,德宗建中五年(784)入唐,在唐三十七年,参见西堂智藏、百丈怀海,于穆宗长庆元年(821)返国,为海东迦智山第一祖(见《祖堂集》卷十七、《禅门宝藏录》卷中)。慧(哲)禅师,元和九年(814)入唐,谒智藏于冀公山,并至西州浮沙寺披寻大藏三年,开成四年(839)还至新罗,在桐里山太安寺大开禅化。洪直禅师,为海东实相山第一祖(见《祖堂集》卷十七)。蒲州麻谷山宝彻的法嗣,有新罗无染禅师。他于长庆元年(821)随国使王子昕入唐,诣南山至相寺听讲《华严》,又至洛阳佛光寺问道于如满,后乃诣蒲州参宝彻,受传心印。会昌五年(845)归国,大阐宗风,门弟子二千人,成为圣住山派(见《祖堂集》卷十七、《禅门宝藏录》卷上)。袁州仰山慧寂的法嗣,有新罗国五观山顺支(一作顺之)禅师。他于大中十二年(858)随国使泛海入唐,参仰山得法而归,为新罗国沩仰宗的初传(见《祖堂集》卷二十)。唐代先后由新罗来华学禅的僧人还有玄昱、觉体、道均(一作道允)、七日(一作梵日),迦智、宗彦、大茅、彦忠、智异山、钦忠、行寂、清虚、金藏、清院、卧龙、瑞岩、大岭、大无为、云住、庆猷、龟山、慧云等,高丽先后来华学禅的高僧有雪岳灵(一作令)光、道峰慧炬、灵金、慧洪等。以上新罗、高丽两地禅师之中,有些语录也选载在我国禅宗的《传灯录》中。此外唐末、五代先后由高丽来中国学禅的僧人还有不少。他们都学有成就,归国弘传。于此可见中朝禅学息息相通的亲密关系。
在密教方面,新罗沙门明朗于贞观六年(632)入唐学杂部密法,贞观九年返国,创金光寺,为海东神印宗的开祖。又有新罗沙门惠通,也于当时入唐学密,麟德二年(665)归国行化(均见《三国遗事》卷五)。又有新罗沙门明晓入唐求学密教,于圣历三年(700)三月将欲还归,请得《不空?索陀罗尼经》一部一卷携回本国(《开元释教录》卷九)。又有新罗沙门慧超,弱冠入唐,开元七年(719)金刚智东来,因师事之。后泛舶南海,经狮子等国,历五天竺,遍礼圣迹,还过葱岭,于开元十五年(727)返至安西,撰有《往五天竺国传》三卷。又随金刚智、不空受学密法,并入译场,笔受译经。建中元年(780)于五台山乾元菩提寺写出《一切如来大教王经瑜伽三密圣教法门》,并述其秘义。前后五十四年,对于密教的传弘颇多贡献。同时又有唐僧义林,曾从善无畏学胎藏法,后赴新罗,弘布密教。
此外入唐游学的新罗僧人,尚有沙门无相,原为新罗王子,于开元十六年(728)泛海来唐,玄宗召见,隶禅定寺。后入蜀谒智诜禅师,玄宗入蜀时曾迎入内殿供礼,以至德元年(756)示寂,年七十七(《宋高僧传》卷十九)。沙门无漏,原亦新罗国王之子,泛海来唐,欲游天竺,远至于田,后转至贺兰山,结茅栖止。肃宗征召不起,后命郭子仪往谕始来,于内寺供养,未遂归山,遂乃示寂(《宋高僧传》卷二十一)。新罗高僧地藏,原为新罗王族,于中唐时渡海来华,至池阳(今安徽青阳)九子山(今称九华山)中,宴然独坐,一区善信,悉皆宗仰。以贞元十九年(803)告众示寂,尸坐石函中,越三年未腐,群尊之为地藏菩萨示现。其山因被称为地藏灵迹(《宋高僧传》卷二十、《九华山志》等)。
朝鲜在高丽王朝时,佛法仍很兴盛。据《佛祖通载》卷二十六记载:杭州永明寺智觉延寿撰《宗镜录》一百卷及诗偈赋詠千万言,传至海东,高丽光宗王览师言教,遣使致书叙弟子礼,并致送金缕袈裟、紫晶数珠、金澡罐等。高丽禅师智宗等三十六人,也先后来到吴越,亲承印记,归国后各化一方,盛传法眼禅法。
当时,中国在唐武宗毁灭佛教及唐末五代战乱之后,佛教典籍颇多散佚,而高丽国保存中国典籍甚多。四明沙门子麟于后唐清泰二年(935)往高丽、百济等国求天台教籍,受到高丽国的接待,并遣使李仁日送师西还吴越(《佛祖统记》卷二十二)。嗣后吴越王钱廙又因天台义寂之言,于宋建隆元年(960)遣使致书以五十种宝向高丽求取教典。翌年(961)高丽光宗王遣僧谛观奉诸教籍来到吴越,而亲闻义寂讲授教观法门,心悦诚服,遂礼以为师,留居螺溪门下十年,即在当地示寂,著有《四教仪》一卷,为台宗名籍。同时台宗第十六祖宝云义通,原为高丽国人,受具后学《华严》、《起信》。晋天福(936—943)时(一作汉周之际)来中国,初游天台云居德韶门下,次从螺溪义寂受业甚久,精通一宗圆顿之学。当其欲由四明泛舶回国,郡守钱惟治(吴越王俶之子)延问心要,又请为菩萨戒师,留在当地弘法。从此义通在浙东弘扬教观几二十年。台宗的知礼、遵式都出在他的门下,受业的学人很多,宋端拱元年(988)圆寂,终年六十二岁。
宋初在成都新雕大藏经板完成。印出后,宋太宗端拱二年(989),高丽成宗王遣僧如可赍书来请大藏经,太宗即命赠予,并赐如可紫衣(《宋史》卷四百八十七)。淳化元年(990),高丽又遣使韩彦恭来宋,请求佛经,得到新印的大藏一部,翌年四月赍归。高丽成宗王亲自迎入内殿,邀僧开读,并下令大赦。同年十月,又遣翰林学士白思柔来谢所赠经典(《高丽史》卷三)。真宗乾兴元年(1022),又付高丽国使韩祚赍归佛典一藏(同史卷四)。另在中国北方契丹,官版大藏经也于辽兴宗(1031—1054)时新雕完成,至辽道宗清宁九年(1063),以新印的契丹藏一部赠送高丽国,时高丽文宗王备法驾迎于西郊(同史卷八)。此后辽寿昌五年(1099)、乾统七年(1107),辽使萧朗、高存寿先后至高丽,每次均以契丹藏经相赠(同史卷十一、十二)。当时高丽和宋、辽两朝都友好交往。宋神宗元丰元年(1078)夏四月,高丽文宗王以宋帝节日,设斋于东林、大云二寺为宋帝祝寿。元丰六年(1083)春三月,高丽文宗又命太子奉迎宋朝大藏经于开国寺,仍设道场祈愿(同史卷九)。同年高丽文宗病殁,宋神宗诏明州修浮屠供一月,并遣使左谏议大夫杨景略等前往高丽祭奠、吊慰,并聚僧徒,设道场于文宗灵殿(《宋史》卷四百八十七、《高丽史》卷九)。可见当时两国在佛教关系上的亲切。
高丽僧义天,原为高丽文宗第四子,年十一出家于灵通寺.习华严教观,后被封为祐世僧统。于宋元丰八年(1085)率弟子寿介等来华求学佛法,并献赠经像,宋哲宗引见,令居启圣寺。时中国贤首章疏久已逸失,幸得义天持来,得以复传。义天又从天竺寺慈辩受传天台教观,依灵芝元照为说戒法,并受传所著《四分律行事钞资持记》等。更游佛陇,礼智者塔。于元祐元年(1086)赍同所请得的经书一千余卷,随其国使还归高丽,大弘贤首、天台的教法,并奏请将所得经书悉皆刊行。又以金书三译《华严经》一百八十卷寄赠钱塘慧因寺。慧因寺特地建阁藏之,因此俗称慧因寺为高丽寺。元祐三年(1088)净源在慧因寺圆寂,义天还遣寿介来宋,于其塔前供养。义天著有《新编诸宗教藏总录》、《圆宗文类》、《大觉国师文集》等。
中国元朝以高丽僧人善于书写金字经典,元世祖至元二十七年(1290)遣使往高丽国征写经僧,时高丽僧统惠永率领写经僧一百人入元都,寓庆寿寺,用泥金写大藏经。惠永又在万安寺讲《仁王经》。翌年金字大藏经写毕,元帝赠与甚厚,遣使送还本国。后至成宗大德元年(1297)、六年(1302),元帝又遣使往高丽征写经僧。大德九年(1305)元使忽都不花又至高丽,仍选僧百人偕往元都。至大三年(1310)、至顺三年(1332)高丽均遣使来元赠送画佛(《高丽史》卷三十至三十六)。可见当时高丽佛教的经像书画,很受中国方面的珍重。
其时,元中峰明本在天目山弘扬禅法,元驸马高丽王子太尉沈王王璋,于延祐六年(1319)九月赍御香紫衣入天目山,向明本谘决心要(《南宋元明禅林僧宝传》卷九)。同时杭州慧因寺沙门盘谷,博通经史,驸马高丽沈王闻师盛名,具书于慧因寺请讲《华严》大意(《大明高僧传》卷一)。其时江南禅僧绍琼于元大德八年(1304)泛海去高丽,高丽王迎请于寿宁宫演说开示,高丽僧圆明、冲鉴从受禅法,并施行百丈清规,教化甚盛。
其时高丽沙门来中国求法的,有禅僧普愚(1301—1382),于至正六年(1346)入元,居燕京大观寺,访求知识,翌年至湖州霞雾山见石屋清珙,蒙授心印,传衣表信。普愚由江南回到燕京时,元顺宗请他于永宁寺开堂说法,赐金襕衣,至正八年(1348)东还高丽弘化。又有高丽禅僧慧勤,于至正八年入元,诣燕京法源寺参梵僧指空,嗣往江南参平山处林,即蒙印可;又朝礼普陀山,访育王寺悟光、雪窗、无相、枯木荣等;更登婺州优龙山参千岩元长,许以入室,受传心法;返燕京时,顺宗诏令住广济寺,赠与甚厚;继而仍访诸名山,于至正十八年(1358)还高丽国,大弘教化,受尊为王师。又有高丽禅僧千熙,于至正二十四年(1364)航海入元,寻访知识,在圣安寺参谒万峰时蔚得法返国,盛传中峰的禅法,受尊为国师。又有高丽禅僧自超,于至正十三年(1353)入元,诣法源寺及法泉寺参指空和慧勤,更游南北丛林,历访禅宿,学业大进;回到燕京再见慧勤,留居数年,受传心法,至正十六年(1356)归国弘法。这时中国元亡明兴,朝鲜李氏王朝也代高丽王朝而兴起,自超以禅学受到朝鲜太祖的崇敬,并被奉为王师。
明清以来,中朝两国佛教间虽无特殊可记的大事,但在这一期间,朝鲜佛教中出现的儒释会通、禅净兼修、教禅一致等风气,在中国佛教界也大致如此。可见中朝两国佛教徒的关系,从古到今都是亲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