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心安是归处”的旷达境
《景德传灯录》载,白居易问惟宽禅师怎样修养心性,师石:“心木无损伤,石何要修理?无论垢与净,一切念勿起。’白居易再问:“垢即不可念,净亦不可念乎?”惟宽说:“如人眼睛上,一物不可子认金屑虽珍宝,在眼亦为病。”在禅宗看来一切二兀相对的观念都是妄想,都是迷失。禅宗“无子}为木”,虚明{的不执着、不系念于万物。《维摩话所说经》中说:“欲得净土,当净其心。随其心净,则佛土净。”若除去了分别的观念,则一切对立及其带给人们的迷惑也就烟消石散了,这样才能随分安逸,达到人生超脱的旷达境界。
《旧唐书木传》说白居易“以忘怀处顺为事”、“放心于自得之场”。苏辙在其《书白乐大集后二首》中这样评论白居易:“乐大少年知读佛书,习禅定。既涉世,履忧患,胸中了然照诸患之空也。故其还朝为从官,小不合,即舍去,分司东洛,优游终老,盖唐世十大夫达者如乐大寡矣”。“随缘自适”、“随遇血安”确实是白居易的人生态度,白居易一生为官,不论是升还是被贬,也无论是留京还是外放,他都处之泰然,心情平静,以“吾道才知}卜”的知足心理排除现实困厄,获得精神自由。白居易致什(退休)后,亲友都为他体禄减半{的忧心,他却很达观。
他在《少年问》诗中说:“号作乐大应不错,忧愁时少乐时多。”他晚年过着“身闲当富真大爵,官散无忧即地仙”(《池上即事》)的中隐生活,却始终能保持心灵的安然适意。他说“我生木无乡,心安是归处。”《初出城留别》;“心泰身宁是归处,故乡可独在长安?”(《重题》);“无论海角与大涯,大抵心是即是家”(《种桃杏》);“东窗晚无热,北户凉有风。尽日坐复卧,不离一室中。中心木无系,亦与出门同。”(《夏日》)皆具触境随缘,飘然无碍之神髓。
有人把白居易比作陶渊明,他自己也以“异世陶兀亮,前生刘伯伦”(《醉中得上都亲友书咏山J报之》)他陇退居渭上时,还意味深长地写过《效陶潜体}一六首》。虽然二人的人牛经历井不相同,但白居易身上确实也有陶渊明式的旷达闲适,虽异代相隔血灵犀相通。袁宗道《白苏斋类集寄二弟》称白为“世间第一有福人”,这归根结底还是由其不以得失为怀的旷达超脱的心境造成的。
四、“春来草自青”的天然境
白居易的诗以语言通俗平易、情调淡泊悠闲{的见称。他自称“诗成淡无味,多被众人嗤”(《自吟拙什有怀》),与中唐崇尚雄奇怪异的审美取向大相径庭。从白居易的《长恨歌》和}《琵琶行》两诗来看,语言清朋,音韵浏亮,可见白居易驾驭语言的水平很高。他的闲适诗则平易浅俗、木色自然随见随感,“满心血发,肆曰血出”,用含有诗的节奏、韵律表达,这种“春来学自青”的大然境也正是禅宗审美境界的表现。
据《五灯会兀》记载,“问:‘如何是学人著力处?’师曰:‘春来学自青,月上己大明。”,又石:“僧问:‘如何是学人用心处?’师曰:‘用心即错。”,意思是一切都是自然血然的,像春大到来,学色自然{的然会变青;夜色降临,月亮自然{的然会升起一样,不可用心著力。禅即卞张自在仟运,随处领悟,反对拘执束缚,更反对雕琢藻饰,一切都在木然之中,一切都是淡然无为,{的不应是牵强著力的,刁一能直截木来l[ll目。白居易说“意随无事适,风逐自然清”,事情偶然合乎己意就是最仕境界,东西出乎大然才能看出造物者的大工。多一份人工修饰,便少一份大然趣味。可见“木自大然,不假雕琢”正是白居易自觉的审美追求。
白居易钟情于木色大然的审美境界,不光表现在诗歌的语言风格上,同时也体现在对音乐等艺术的描写上。白居易晚年的诗中有很多对琴曲的描写,同样弃欢淡远平和、清冷浏亮的乐曲,可作为其趣味的印证,如“清冷由木性,恬澹随人心。心积和平气,木应正始音。”(《清夜琴兴》);“蜀桐木性实,楚扮音韵清。调慢弹且缓,夜深}一数声。入耳淡无味,惬心潜有情。自弄还自罢,亦不要人听。”(《夜琴》);“闻君古泳水,使我心和平。欲识慢流意,为听疏泛声。西窗竹阴卜,竟日有余清。”(《听弹古泳水》)在清冷、恬淡、平和、韵清的音乐声中,我们俨然可以看到木色大然、不假雕饰的诗人,陶然自得于格高韵古的旋律,流露出俯仰自得的禅悦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