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言
刚才接到华冈佛学学报主编张曼涛教授的航空邮简,展诵始知他又命我无论如何,得在二月中旬以前,撰寄一篇关于今日法国研究佛学的「报导」,俾供国内的有关学人作为参考!老实地讲,假若不是张教授这样向我一逼再促,假若不是他向来对于同道的」朋友」,最懂得抓「心」而令人无法拒绝的话,此刻我可真没有这份「闲心」与「时光」来行「报命」!然而张教授毕竟是一位有「学」、有「术」、有抱负、有干劲的「华冈人」!那么,想来为他这般「効劳」,不仅应系等于为华冈、为国族服务,并且也当算是为个人长年恳请同胞,处于此时此地,务必多多讲求「知己知彼」,以便「发现发明」,而「尽其在我」所审与所悉,职是之故,我自看毕他的这封华翰,随即舒纸捉笔,一边「构思」,一边「布局」,但我还得敬乞读者原谅:就像下面的片断「消息」,实际仍只不过是简述的简述,小品的小品,因为要作综论与解析,既非短时所可了结,尤非一篇矩而且浅的「报导」所可了尽!
二、谁是「大师」
众所周知:「昨日」法国的佛学研究(编者附按:日本山口益教授写了一本「法国佛教学五十年」,就是一本很好的介绍「昨日」法国佛学研究的佳着,希望本通讯作者陈教授也为我们国内的读者撰写这样一本书。),无非是由诸如烈维(Sylvain Lévi)、赛德斯(George Coedés)、巴柯(Jacques Bacot)等先生及拉鲁(MarUlle Lalou)女士分任「大师」的职务。至于谈及今日法国的佛学研究,则其「大师」的职务,可就得由现任法国国师院(Institut de France)院士(Membre)、
p. 136
法兰公元老教授院(College de France)荣誉教授(Professeur honoraire)、中华学术院外籍哲士戴密微(Paul Demiécille)先生独自承当【关于戴教授的行谊,早在民国五十七年四月一日所印行的艺文志第三十一期中,我卽曾以「法国最高教研统领:戴密微传」为题,略予介绍】。虽说他早已息影杜门,可是他的体力仍称健强。一面主编他那份国际东方学者所极端重视与珍贵的「T'oung Pao」(通报),一面犹在「幕后」督导法国的华学教研工作,一面则继行潜揅他自己所特长的课题─佛学!我敢说,国内的有关学人,此刻如果只能花费部份的心力与时光来将他个人的著述加以检阅,而以其它所谓法国「后起之秀」的有关「产品」暂且缓予欣赏,至少在目前,这种办法,不能谓为失算,因为戴教授治「学」,真是做到了:由博而至约,博约己相通,外加他作为治「学」的语文「工具」,向来就比一般国际有关学人要多,所以,凡属经他发表的文字,无不对于「问题」,极富「发现」与「发明」。
三、两项例证
读者诸君也许以为我在为戴教授随意「吹擂」其「权威」!为了免却不必要的辩说,我谨顺便只将戴教授近来研究佛学的两种「成果」,来向各位「报导」如次:
国内的学人,历年不是已有很多对于「禅」宗深表浓厚的兴趣吗?事实上,坊间不是已有很多原由这些学人所结撰的有关「专」籍与「名」着吗?但试问其中有多少可算是探讨「问题」的大着,做好了新的「发现」与「发明」呢?单就收集应为研究中华「禅」学的绝好资料来说,这样的「制作家」,什九竟连像「祖堂集」那么应该善予利用的要籍之书名都不知道,试问由其发表的有关研究「成果」,究竟是经过一番比较研究的「产品」,抑是东钞一段久已生霉的旧说,或是西凑一段各自臆断的怪论?关于这种「玩意」,我相信,凡属「行」家,最少都会去行「心照不宣」
p. 137
!我听说,国内最近已有「书」商将此「祖堂集」印行了,但我敢说,这一则固然多亏「书」商们毕竟具有「慧眼」(编者按:这幸亏李乃扬先生在京都之便,向花园大学取得了复印件,交与国内广文书局重印流通。)一则可就真得归功于民国六十年十二月所行的新中国评论第四十一卷第六期之主编,不惜他那宝贵的篇幅,惠将拙作:「戴密微着法文『考究「祖堂集」源流』之译介(有序并跋)悉予发表,因此而首先吸引了国内「书」商的那种「慧眼」!戴教授的这篇「考究」,其法文标题为;Le Recueil de ka Salle des Patriarches (Tsou-t'ang tsi),原经载于:T'aung, Pao. Vol LⅥ Livr 4-5(1970)。此刻,我料想,凡属看过它的学人,大致总可同意:戴教授做「学问」,行「述作」,不论是什么「问题」,绝对不是「闭门造车」、「坐井观天」、重复陈辞滥调、随兴宣演乱道,相反地,他可只懂考镜流变,竭力尽心谋求「超凡趣圣」,而一切都是为了多得新的「我现」与「发明」!
事实上,戴教授所有这样的「本事」,至少我国现在海外从事「东方学」教研的学人,均已详悉洞晓。最近,「友人」、杨联升教授来信跟我提及:『戴老(龙按:杨教授和我,习以这样的称呼,来代替戴密微教授、宗匠…………‥等等)之法译临济录,想已付印。弟(龙按:此系杨教授向我表示谦虚的自称)今秋将开禅籍选读,此书当是重要参考』。现在,我得顺便奉告国内的有关学人,假若诸位真是有心去对临济的思想、「贡献」以及其影响,去作一些新的「发现」与「发明」,倒实无妨设法来将戴教授的这种译注,善予精读!该书的全名为:Documents Spirituels; 6: Entretiens de Lin-tsi, traduits du Chinois et Commentés Par Demiérille (Paris Lib. Arthéme Fayard, 1972),其内容计有:前言(页9-18),译注(页21-254),书高二一、七公分,书宽一三、五公分。
就我所知:戴教授的这本译注临济录专籍,其所有的精华,实际是其试为东西哲学冢宗教思想的比较研究,特别是,关于原文中所有的「佛学」专门名词与「术语」,悉为详经戴教授参考所有汉、日、藏、梵、巴利文的「内典」,
p. 138
以及英、德、意、俄、法的有关旧译,最后才行「法定化」之新译!我相信,杨教授将来向其生徒讲授「禅籍选读」课程时,用它作为参考,必可获到不少的便利。至于国内有志于勤究研究中华「禅」学的仕女,我希望,特别可以将其注释,注意加以融会。
四、「知之非艰」
到如今,就在法国「佛学」研究的领域中,除却戴教授以外,至少大家还得知道,现任法国国师院院士、法兰公元老教授院教授(Professenr)法国远东学术院(Ecole Francaise d' Extremê-Orient)院长(Directeur)中华学术院外籍哲士费〔金+刘〕〔金+刘〕(Jean Filliofat)先生的「道德文章」。费教授是享誉国际「东方学」学界的法国「印度学」泰斗。他对于巴利、梵文,以及印度文化造诣的精湛,就连地道的印度「大师」名家,也竟只得加以崇敬与推服!众所适知,要谈「佛学」,我们可就不能完全撇开印度哲学宗教思想与印度的佛教文化,因为「佛学」本来是源出于印度,传到我国卽变为中华的佛学,行至日本始形成日本的佛学,流及西藏则转为西藏的佛学………。换言之,凡属费教授据其专长(巴利、梵文文学)与特长(印度哲学宗教)所作的那一大堆著述,实际都值得我们作为冀求了解原始「佛学」真象所不可或阙的重要参考文献。特别是,假若我们愿以佛教「信徒」的观点,去制作什么有关中印文化交流的长篇或短章,如不设法将费教授的著述先行涉猎,结果很可能需耍事倍而功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