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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观学说中的实践哲学意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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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思维从现实中提取了概念、观点、价值之网,“因此语故,则有一切烦恼善恶等
法”。人们本来是想用这张网去认识,但这张网却同时成了认识的障碍,“无明翳乎法
性、尘沙障乎化导,见思阻乎空寂”(4),人们再也无法用这张网去重建圆满的实在了
,“语中一切烦恼善不善等法,皆不可得。”
   止观修习与日常认识截然相反,它不是先去构造逻辑的“本质的”图像,然后反套
在事物之上,而是去洞穿套在事物之上的概念之网,它不是取消和轻视现象,而是要看
穿被概念圈套了的“现象”。如此运思,才能使精神不纠缠于概念中的诸般烦恼善恶,
而是“系心于缘”。宝静又说:“若能返观能言之心,则非内外中间,亦非青黄赤白,
求其心体,不见相貌,当体即空、即假、即中。”(5)“返观能言之心”纠正了庸俗认
识论中的因果倒置,从而看穿一切“内外中间”或“青黄赤白”都是概念之网从事物中
“测量”出来的相貌。如此运思,才能摆脱虚妄,达到等量齐观和一切“毕竟空寂”。
重要的是,由于实践性的开显,这种空寂就不是虚无,而是圆满自足的“实相”。
   其次,“观”的实践也就是“圆融三谛”的实践。从字面上看,“空谛”似指“本
体”或“真理”,“假谛”(俗谛)似指普通的知识、意见和观点。在某些形而上学中
,二者是截然分别的,比如康德的物自体与现象,又如波普尔的“三个世界”,这种划
分只是给认识活动找一个抽象的活动场所。然而“统一切法”的中谛却不仅仅是将二者
联系起来的一种理论活动。三谛之数,佛学中早已言明,数只是“约数”,“虽数有多
少,穷其法相,莫不悉相收摄”(6)。圆融三谛的实践本来就是要人们摆脱对三谛的形
而上学思考,不起思量分别。
   于是,实践在其自身的丰富中,有时却显得那么简单:不应语则不语。这不是一条
简单的为人处世原则,而是完整实践的开花结果。在其中,语言达到了它的自由,定慧
、寂照、明静合而为一。海德格尔似乎领会到了这种境界,他提出了一对神似的概念:
思诗,思是无为的澄明,诗(语言)是自由的有为。但如前所论,在西方的认识论图景
中,这种境界总是指向彼岸的理想世界,而不是体现在“一心即一切心一切法”的实践
中。
   要承认佛学的实践性,我们就不能将“一念三千”说简单地与主客体认识论类比,
更不能以此为意志投射外部世界、心影造万物等所谓主体吞没客体说。主客体概念,几
乎可以说是与止观思想背道而驰的。它将佛学解释为哲学的一个变种、甚至是有待发展
成好哲学的一个初级变种,这就抹杀了止观修习中实际的精神过程。
   试设想,一棵树、一片树林、山川河流,当人不对之起思量分别时,其中何处有问
题呢?此时彼时、有限无限、红的绿的……是从哪里来的呢?人们这样描述一棵树:三
维张开、干上有枝、枝上有叶、叶是绿色、绿色是波长3600@②的电磁辐射……顽固的
常识概念使我们难于承认,描述中的这些东西是属于测量和测量语言的。树的确如此,
是头脑中的图像在排斥着例外。
   为什么说三千在一念心不是一种理想境而是一种实践呢?用维特根斯坦的概念来说
,俗谛就在生活形式之中,同时就是世界的界限,想要超越界限,就会导向虚幻的“本
质”和虚无。印度文化的反思传统在此意义上将实践导向了人自身,而非引向“客体”
。如果人的思量分别中出现了矛盾,那是人制造了这些矛盾,而非客体的内在规定性给
出了矛盾。于是实际的精神过程不是在概念世界中寻找关系,而是摆脱和穿透这些关系

   关于信仰的实践和哲学,克尔凯郭尔写道:“在信仰的位置上放入另外的东西并污
蔑信仰,那是哲学的不诚实。哲学不能也不应该给出信仰,但它必须理解它自身……”
(7)我们没有理由说,智顗学说中的“实相”、“圆融三谛”、“一念三千”等
思想是在构筑一个超越的、绝对抽象的理想之境,我们倒是可以看出,作为思之实践,
它从未离开现实。“观”的修习首先是一种穿透和洞察,它构成了思维自身的运动,在
现象中穿行。我们试以对“一念三千”的时间性问题作一些分析,来进一步说明“观”
的实践性。
   很多论者认为“一念三千”中的“一念”不具有时间性,以此作为“一念三千”是
超时空的理想境之论据。但这里首先需要辨析的是何谓时间性。我们通常所指的时间及
其性质,是从计时仪器的行为中提取出来的,计时仪器的用法包含了一个假定,即时间
是一维的和均匀的,对此,我们除了将它想象成一根无限延伸的直线外别无其它。直线
是空间属性的一种抽象,所以通常所指的时间,是空间化、几何化的。在这个图像中,
“一念”很容易被当作是直线上无数个点中的一点,这显然与一念即具一切法、一切实
相的一念相冲突。但应该注意到,这种冲突主要来自于我们习惯了的空间化思维,这种
思维其实并未触及时间性。柏格森十分重视这个问题,他在论及空间化的时间时说:
   ……从众多性这一方面去看,绵延就会分解成一堆瞬间的灰尘……如果我换一个方
面去考察那个把这些瞬间结合起来的统一性……我越是深究这个统一性的本质,这个统
一性在我眼里也就越成为运动者的一种基质,成为时间的某种非时间性的本质,成为我
称之为永恒的那种东西——一种死亡的永恒……。(8)
   上面所说的“众多性”,实则指基于日常空间图像的那种众多事物的并列,这样一
来,时间成了众多瞬间的并列,其中任何一个瞬间都无法包含实在。而所谓的“统一性
”则是指抽掉了事物运动的一种抽象的无限,这就指明了日常时间观的非时间性。而更
为重要的是,在这种时间观中,事物的存在性和不断运动变化的原因并不包容在事物自
身之中,世界总不是自足的。因此,时间性的丢失,也就是存在性的丢失。而“一念三
千”说却反而包含了对真正时间性的表达:
   此三千在一念心……亦不言一心在前,一切法在后;亦不言一切法在前,一心在后
……若从一心生一切法者,此则是纵,若一心一时含一切法者,此则是横。纵亦不可,
横亦不可。只心是一切法,一切法是心。(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