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时,大慧宗杲禅师要道谦外出参学,道谦不肯,后来宗元与他同往。宗元曾告诉他说,有五件事不能帮忙:走路、吃饭、饥、渴、排泄。
求法也是如此,别人何尝帮得上忙?言下道谦才恍然大悟。
有人问赵州禅师道:‘怎样参禅才能悟道?’
赵州禅师听后,站起来,说道:‘我要去厕所小便。’
赵州禅师走了两步,停下来,又说道:‘你看,这么一点小事,也得我自己去!’
从前有父子两人,同是小偷,有一天,父亲带着儿子,同往一个地方做案,到那个地方时,父亲故意把儿子关在人家衣橱内,随后就大喊捉贼,自个儿却逃走了。儿子在情急之下,乃伪装老鼠叫声,才骗走了那人家的主人,终于逃了出来。
当他见着父亲的时候,一直不停地抱怨。
父亲告诉他说:‘这种功夫是在训练你的机智,看你应变的能力,偷的功夫,而这种应变的智力是要你自己掌握的,别人是没有办法帮得上忙的。’
这一则故事,虽然不一定是实有其事,但正可以比喻禅门的教学态度。禅师们常常将弟子逼到思想或意识领域的死角,然后要他们各觅生路。在这种情形之下,如果能够冲破这一关,则呈现眼前的是一片海阔天空,成佛见性就在此一举。“丈夫自有冲天志,不向如来行处行”,这种披荆斩棘的创发宏愿,在禅门中可说是教学的基本宗旨。不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在修持上独立承担,自我追寻,自我完成,这是禅的最大特色。
(二)禅与知识
禅不讲知识,因此,不受知识的障碍,并且视知识为最大的敌人。知识教人起分别心,在知识领域里,人们会因此迷失了自我,甚至为邪知邪见所掌握,形成危害众生的工具。所以,禅首先要求追寻自我,其过程和手段,往往不顺人情,不合知识,违反常理。
在禅师的心目中,花不一定是红的,柳不一定是绿的,他们从否定的层次去认识更深的境界;他们不用口舌之争,超越语言,因而有更丰富的人生境界。傅大士善慧说:“空手把锄头,步行骑水牛;人从桥上过,桥流水不流。”这是不合情理的描述语句,完全是在与迷妄的分别意识挑战,以破除一般人对知识的执着。扫除迷妄分别的世界,使人进入一个更真、更美、更善的心灵境界。禅语是不合逻辑的,但他有更高的境界;禅语是不合情理的,但它有更深的涵意。
六祖曾说:‘我有一物,无头、无尾、无名、无字,此是何物?’
神会接口答道:‘此是诸佛之本源,众生之佛性。’
六祖不以为然,明明告诉你无名无字,什么都不是了,偏偏你又要指一个名字相(佛性)出来,这岂不是多余?禅的教学是绝对否定一般分别意识,不容许意识分别参杂其中。
在佛门中,被人赞美为知识广博的智闲禅师在参访药山禅师时,药山问他:‘什么是父母未生前的本来面目?’
智闲禅师愕然不能回答,于是尽焚藏经,到南阳耕种。有一天,当他在耕地时,锄头碰到石头,铿然一声,而告顿悟。“一击忘所知,更不假修持”,这就是药山不用知识来教授智闲的原因。他要让智闲放下一切知识文字的迷障,来返求自心。这种超然的教学,可以说是禅宗特有的。这在一般知识界里,简直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这是禅的另一项特色。
(三)禅与生活
人整天忙碌,为的是生活,为的是图己此身的温暖,可是这个“身”是什么?
禅师说:“拖着死尸的是谁?”
这种问题,在一般人是不容易体认得到的,人们辛苦地奔波,饱暖之外,又要求种种物欲;物质可以丰富生活,却也常会枯萎了心灵;口腹之欲满足了,却往往反而闭锁了本具的智能。人们的日常生活,在一种不自觉的意识下被向前推动着。善恶是非的标准,都是社会共同的决定,没有个人心智的真正自由;所以这一时代的人们,往往感觉到,虽然拥有了前人所梦想不到的物质生活,却也失去了最宝贵的心灵自我。这是现时代人类的悲剧。事实上,人们也逐渐地觉察到这一危机,也曾设想了许多补救的办法,社会哲学家,也提出了改良的方案,虽是改善了一部份,但对整个泛滥的洪流,似乎仍无法完全解决问题。
禅,这个神妙的东西,一旦在生活中发挥功用,则活泼自然,不受欲念牵累,到处充满着生命力,正可以扭转现代人类生活的萎靡。
禅并不是放弃生活上的情趣,确切的说,它超越了这些五欲六尘,而企图获得更实在的和谐与寂静。一样的穿衣,一样的吃饭,有了禅,便能“任性逍遥,随缘放旷,但尽凡心,别无圣解”。有僧问道于赵州禅师,赵州回答他说:“吃茶去!”吃饭、洗钵、洒扫,无非是道,若能会得,当下即得解脱,何须另外用功?迷者口念,智者心行,向上一路,是圣凡相通的。
禅,不是供我们谈论研究的,禅,是改善我们生活的,有了禅,就有了富有三千大千世界的生活!
(四)禅与自然
何谓禅?禅就是自然而然,禅与大自然同在,禅并无隐藏任何东西。什么是道?“云在青天水在瓶”、“青青翠竹,无非般若;郁郁黄花,皆是妙谛”。用慧眼来看,大地万物皆是禅机,未悟道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悟道后,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但是前后的山水的内容不同了,悟道后的山水景物与我同在,和我一体,任我取用,物我合一,相入无碍,这种禅心是何等的超然。
“偶来松树下,高枕石头眠;山中无日月,寒尽不知年”、“溪声尽是广长舌,山色无非清净身”,随地觅取,都是禅;一般人误以为禅机奥秘,深不可测、高不可攀,这是门外看禅的感觉,其实,禅本来就是自家风光,不假外求,自然中到处充斥,俯拾即得。
今天的人类,与自然站在对立的地位,人类破坏自然界的均衡,把自然生机摧残殆尽,日常生活的一切,靠人为的机械操纵,而渐渐走向僵化、机械化。这样生活下去,怎能感到和谐,怎能不产生空虚,而感到烦忧痛苦呢?“禅”就如山中的清泉,可以洗涤心灵的尘埃;禅,如天上的白云,任运逍遥,不滞不碍。
(五)禅与幽默
悟道的禅师,不是如我们想象中一般的枯木死灰,真正的禅师,生活风趣,而且更具幽默感。在他们的心目中,大地充满了生机,众生具备了佛性,一切是那么活泼,那么自然,因此,纵横上下,随机应化,像春风甘霖一般地滋润世间;有时具威严,有时很幽默,这正是禅门教化的特色。
温州玄机比丘尼,参访雪峰禅师。雪峰问他:‘从何处来?’
‘从大日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