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立天先生对华严宗义理的研究用力颇深,对华严宗判教也相当重视,这充分体现他的《法藏评传》中。方先生在该书中详细解说了法藏五教、十宗、称法本教与逐机末教、同教一乘与别教一乘等教义内涵,并将法藏的判教置入中国佛教判教史中进行比较和评价。方先生认为,法藏的判教“相对于以往的判教诸说,显示出一定的完备性”,表现在吸收天台宗的四教说与法相唯识宗的判教理论、沿着大乘有宗的思想途径进而融摄大乘空宗的学说并加以创造性的发展等方面。但方先生同时也认为,法藏对三乘的区分、大乘与一乘的区分、判《华严经》为圆教、圆教中又分同教一乘圆教与别教一乘圆教等,分判不清,没有作出圆满的说明,所以说“法藏判教说虽然在某方面超过了天台宗,但是他的创造性和严谨性则比天台宗大为逊色”,“重视吸收天台宗的判教说,但又过多因袭,较少超越”。方先生还指出,从判教中可以看出法藏“从有至空再到实有”、“由偏至圆”、“由渐至顿”、“由相对至绝对,由方便到究竟”四个鲜明的哲学倾向,反映出法藏重视有序思维、融合思维的佛教哲学思维方式的特质。[8]这些说法都很客观、公正,是他人没有或很少提到的。
董群先生《融合的佛教――圭峰宗密的佛学思想研究》一书通过对宗密佛学思想的剖析,全面展示了宗密对中国佛教判教尤其是华严宗判教的运用与发展。董先生以“融合的佛教”对宗密佛学作总体上的评价和界定,而宗密所作的融合,无论是儒佛道三教之间的融合,还是禅三宗与教三种之间的融合,或者渐修与顿悟之间的融合,都是以华严宗和南禅荷泽宗的“灵知真心”为本体论基础的融合,所以他自然会将所融合的各种思想和学说放到“灵知真心”的天平上进行称量一番。董先生认为,宗密提出了中国佛教发展的融合方略,对中国传统的儒道思想作出了批判性总结,对中印佛教特别是中国佛教的发展进行了全面的分析评价,在判教观上达到了中国佛教的最高水平,规范了后世佛教的发展道路,对中国佛教乃至中国思想都产生了深刻的影响。[9]董先生拓宽了华严经判教研究的视野,发掘了华严宗判教的文化意蕴,对人类的文化创造提供了某些启发。
还有许多的研究成果,如魏道儒先生的《中国华严宗通史》,王仲尧先生的《隋唐佛教判教思想研究》等,都涉及到华严宗的判教学说。魏先生对法藏、李通玄、慧苑、澄观、宗密的判教都有所评述,尤其是简述了道亭、师会、观复和希迪等宋代“华严四大家”对法藏《华严一乘教义分齐章》的注释,使人们了解到华严宗判教在华严义学发展中的重要意义和重大影响。[10]但由于受通史体例的限制,魏先生在该书中对华严宗判教的研究只能是介绍性质的,未能得以充分的展开。对于慧苑的四宗判教,论者历来以为是变乱华严家法,不能绍述前修,王仲尧先生则别具只眼,一反此论,认为慧苑的判教既符合佛教发展的历史实际,又具有学术上的严谨性,这无疑是跳出了宗派传承考量角度的学者之论。[11]
总起来看,关于华严宗判教的研究成果是丰富多彩的,而且也是非常细致深入的。一般都注意到将华严宗的判教与其他佛教判教,其中特别是天台宗的判教,进行比较,以凸现华严宗判教的特色,视野一般都集中在法藏、宗密等祖师的学说之中,这些成果对于推动相关研究的深入开展,帮助人们掌握中国佛教的特质,理解高僧大德纵横捭阖于古今中外各种思想视域的心胸与气魄,都具有极大的启发性。
[1]释太虚《略说贤首义》,黄夏年主编《太虚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
[2]周叔迦《八宗概要》,《周叔迦佛学论著集》,中华书局,1991年。
[3]吕澂《华严教义章略解》,黄夏年主编《吕澂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
[4]方东美《华严宗哲学》上、下册,黎明文化事业公司出版。
[5] 唐君毅《中国哲学原论·原道篇》卷三,学生书局。
[6]牟宗三《佛性与般若》(上、下册),台湾学生书局。
[7]任继愈《汉唐佛教思想论集》,人民出版社1963年。
[8]方立天《法藏评传》,京华出版社,1995年版。
[9]董群《融合的佛教——圭峰宗密的佛学思想研究》,宗教文化出版社,2000年。
[10]魏道儒《中国华严宗通史》,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年。
[11]王仲尧《隋唐佛教判教思想研究》,巴蜀书社,200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