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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佛教伦理的中国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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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佛教伦理政治化的过程中,“忠君”问题一直是中国封建社会的政治家、思想家们争论和关注的焦点,这集中表现在“沙门应否敬王者”之争。东晋成帝时,庾冰代成帝诏令“沙门应尽敬王者”,指责僧人蔑弃忠孝,伤治害政,但尚书何充等人表示异议,与之论争。安帝时太尉桓玄又重申沙门应敬王者,并写信给王谧反复辩论,结果一批朝贵群起而攻之。慧远曾作《沙门不敬王者论》,作调和性的反对。而南朝宋孝武帝则下令必须对皇帝跪拜,否则就“鞭颜皴面而斩之”(《广弘明集》卷六《叙列代王臣滞惑解》)。到了唐初,“沙门应否敬王者”之争再度兴起,如唐高宗下令沙门应向君主和双亲礼拜,后因道宣等人反抗,改为只拜父母。但到中唐时沙门上疏的自称就由“贫道”、“沙门”改为“臣”了。元代重编的《敕修百丈清规》,更是先颂祷拜君主的“祝厘章”和“报恩章”,而后才是供养佛祖的“报本章”和尊崇禅宗祖师的“尊祖章”,这也标志着对这一问题的争论的永远结束和佛教伦理政治化的完成。

     (二)

   佛教伦理的补充性,就是佛教伦理对儒家伦理的补充。正是在对儒家伦理的补充中,佛教伦理找到了自己在中国生存和立足的空间,并以与儒、道两家合流和最终形成宋明理学的方式实现了佛教伦理的中国化。因而佛教伦理的补充性,是佛教伦理中国化的第二个重要途径。佛教伦理的补充性之所以能够实现,一是由于佛教伦理和儒家伦理具有同样的内在超越的特征;二是由于儒家“内圣”传统的中断,为佛教伦理对儒家伦理的弥补提供了现实可能。
   教人如何做人,这是儒家的中心关怀和根本宗旨所在。儒家历来津津乐道的就是如何成为君子、贤人、圣人,强调在现实生命去实现人生理想,认为人生“安身立命之地”既不在死后,也不在彼岸,而是在自己的生命心中。如此,心性修养的内在超越变得至关重要,成为人能否达到理想境界的起点和关键。从《孟子》的“尽其心者知其性,知其性,则知其天”,到《中庸》的“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从《荀子》的“心者道之主宰”到《大学》“正心”、“诚意”,无不由尽心、见性以上达天道,由修心养性而转凡入圣。然而这种内心超越的人生哲学由于汉代经学的兴起一度中断。经学偏重“外王”而忽视了“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的儒学“内圣”传统,强调的只是儒学中敬天法祖、经世致用的“外王”方面,实际上把“外王”的源流即“反身内求”的方面堵塞了。结果“外王”方面因无“内圣”之源丧失生命力。一方面,儒家被引向谶纬迷信和烦琐考证而失去了活力,“说五字之义,至于二三万言”(见《汉书》卷30《艺文志》第六册),以至于“崇仁义,愈致斯伪”(王弼《老子微旨略例》);另一方面,儒学伦理道德作为一种外在的强制的统治工具,在人们不再对之从“心”上下功夫的情况下,对一些统治者本身也失去了约束力,因而至东汉末年,出现了“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葛洪《抱朴子外篇•审举篇》引)的现象。这就造成了魏晋以后,儒学虽仍处官方正统地位,实际上从属于佛老之学。这种情况犹如韩愈所说:“周道衰,孔子没,火于秦,黄老于汉,佛于晋、魏、梁、隋之间,其言道德仁义者,不入于杨,则入于墨,不入于老,则入于佛”(《原道》)。
   教人如何成佛,这是佛教的中心关怀和根本宗旨所在。所谓佛,就是觉悟者,即对人生和宇宙有了深切的体悟。在佛教看来,获得这种觉悟的根本途径,就在除去外在物欲的束缚,超越现实生活的牵累,消解内在的紧张,化除生活中的痛苦与烦恼,获得精神上的最大自由,自识真我,与梵为一。人人可以成佛,也与人皆可以为尧舜一样,其共同点都在培育理想的人格境界,造就人们高尚的内心世界,用梁漱溟先生的话说,就是“两家为说不同,然其所说内容为自己生命上的一种修养的学问则一也”。佛学与儒家的相同人生旨趣,为佛教在儒学“内圣”传统的中断之后在魏晋特别是隋唐时期兴盛起来提供了机会和条件。
   可以说,没有儒学“内圣”传统的中断,就很难有佛教在中国的兴盛。这主要在于,儒学“内圣”传统的中断,为佛教在中国找到了真正的地盘和归宿。这种归宿,就是北周道安在他的《二教论》中所提出的“释教为内,儒教为外”,也就是说,佛教于中国在“内”的方面大有开展的余地。佛教在“内圣”可以作为儒家的补充,这是连一些儒家学者也承认的事实。如柳宗元、刘禹锡认为,佛教的内美胜过外形。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儒家反佛名流韩愈、李翱在一面强烈排佛的同时,也一面羞羞答答、转弯抹角地承认甚至吸取佛教的心性学说。韩愈为儒家制造了一个从尧、舜、禹、周文王至孔孟及孟子之死“不得其传焉”的道统,本意是以此对抗佛教。但是,“道统”是模仿禅宗从释迦到慧能六祖的“以心传心”的法系事实,这从反面说明了他对禅宗“心法”的羡慕心理。与此同时,他还强调个人的正心诚意是修、治、齐、平的起点和基础。李翱认为孔子有“尽性命之道”的道,子思得了这个道作《中庸》传给孟子,孟子死后《中庸》所谈的“性命之源”就没有人传了。佛学则乘机抢走了这块地盘。这也是儒学之所以敌不过佛教的重要原因。在他看来,儒学要压倒佛教的唯一出路,就是重振儒学的心性传统,因而,在《复性书》里,李翱运用佛教的心性论及佛道的修养工夫,为儒家的“性善论”做了论证。考察宋明理学,我们不难发现,它的形成和建立正是以儒、佛、道的融合为基础的,或者说,正是有了高于佛教的心性之学,才有集中国传统思想之大成的宋明理学的诞生。
   同时,正因为“内圣”是对儒学的补充,所以从佛教在中国传播的历史来看,那些历久弥新在中国具有旺盛生命力的佛教流派,就是那些不同程度地向“心”内倾向的宗门。在天台宗的著述中,虽然他们常常以中道、实相说佛性,但最后又把诸法、实相归结为一念心,认为“心是诸法之本,心即是总也”(《法华玄义》卷一上,《大正藏》第33卷,第685页),并把能否成佛归结为是否觉悟和能否反观自心。与天台宗相比,华严宗佛性说的唯心色彩更浓。他们认为,一切万法乃至诸佛“总在众生心中,以离众生心无别佛德故”(《华严经探玄记》卷一),心佛与众生,是平等一体,相即相融。如果说天台、华严二宗把心具体化主要表现为一种倾向,那么,至禅宗首倡“即心即佛”,把一切归诸自心、自性,心的具体化就被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慧能伦理观的中心是佛性论,即认为“世人性本自净,万法在自性”(郭朋《坛经对勘》)。“万法在自性”一语简洁明确地表达了慧能伦理思想的理论基础。在慧能那里,佛性成了佛的同义词,他要求人们“自说本心,自见本性”,“佛是性中作,莫自身外求”,由此他提出了“即心是佛”说。基于“见性成佛”的思想,慧能认为成佛只是一种见性功夫,即彻底认识自己的本性,因而他大胆破除传统佛教累世修行、会经布施的枷锁,提倡“顿悟”说,认为佛和众生的区别,就在于觉悟与否,而觉悟又在一念之差,“悟即无差别,不悟即长劫轮回。”“佛性”说和“顿悟”说构成了禅宗世俗化的基础。在慧能看来,世界上一切事物,人类的一切生活,都是佛性的体现,“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景德传灯录》卷六),“搬柴运水,无非佛事”,从入世见出世,在现实人世成就佛的正觉。禅宗在把佛教从天上拉到人间的同时,也就有效地弥补了儒家“内圣”传统中断后形成的空缺,从而实现了与儒家的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