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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与中国古代文体关系研究略谈——李小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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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句是中国诗歌中最常用的体式之一,其得名亦和佛经翻译有关。考后汉安世高译《佛说七处三观经》载:“(佛)从后说绝:欲见明者,当乐闻经。亦除悭垢,是名为信。”[6]这是佛经翻译史上最早用“绝”来指称韵文的实例。更值得注意的是“绝句”一词作为文体名称,最早也出自内典。西晋竺法护译《佛说须真天子经》卷二即谓:“何等为四?一者义,二者法,三者次第,四者报答。以一绝句于百千劫广为一切分别演教,而是教不近有为。”[7]为什么把中土把四句体之诗称作“绝句”?对此,我和吴海勇博士作过探讨,[8]此不复赘。

“散文”作为文体学概念的提出,若从词源学的角度考察,亦与佛典翻译相关。如初唐高僧释神泰《理门论述记》中两次提到了“散文”:一曰“论摄上颂者,言摄上散文也”,二曰“准上散文,但有法自性一相违因”。唐代宗李豫为不空译《大乘密严经》所作之序中又曰:“此经梵书,并是偈颂。先之译者,多作散文。”[9]所谓“先之译者”,是指初唐地婆诃罗的译本。并且,从唐代宗的序中可知,该经的梵文本当为偈颂体,而汉译本中,地婆诃罗译本却多作散文体,与不空译本有所不同。暂且不论李豫的说法正确与否,他把“散文”与“偈颂”对举,显然是和释神泰一样看到了两种文体在本质上的区别。关于这一点,笔者已有专文讨论,[10]此亦不复。不过,需要补充一点,那就是在佛典中“散文”与“散华”之喻有关。智者《妙法莲华经文句》卷一指出:“佛赴缘作散花、贯花二说......佛说贯、散,集者随义立品。”[11]吉藏《法华义疏》卷二亦曰:“长行与偈,略明十体五例。言十体者,龙树《十地毗婆沙》云:一者随国法不同,如震旦有序、铭之文,天竺有散华、贯华之说也。”[11]由此推断,“散华”比喻佛经之长行(散文),而“贯华”比喻其中的偈颂(韵文)。

(二)生成过程得益于佛教宣畅的文体

这类文体种类繁多,悉与佛教仪式关系密切,并且具有极其广泛的实用性。于此,我只举二例以见其端要:一是导文,二是散花词。

导文是伴随唱导这一佛教宣畅活动而产生的实用文体,也叫唱导文。据梁慧皎《高僧传》卷十三云:“唱导者,盖以宣唱法理,开导众心也。昔佛法初传,于时齐集,止宣唱佛名,依文致礼。至中宵疲极,事资启悟,乃别请宿德,升座说法。或杂序因缘,或傍引譬喻。其后庐山释慧远,道业贞华,风才秀发。每至斋集,辄自升高座,躬为导首,先明三世因果,却辩一斋大意。后代传受,遂成永则。......夫唱导所贵,其事四焉:谓声辩才博。”[12]由此可见,东晋的慧远法师在唱导中国化的过程中起了至为重要的作用,是中土唱导活动的奠基人。此后,唱导便成为中古以降佛教界最为流行的弘法形式之一,并且和各种斋会相联系。而参与唱导的人员,主要有导师、经师、梵呗、香火等,但最重要的还是导师。其所用文本,即为导文[13]。导文的作者,有僧人(如敦煌遗书P13334《声闻唱导文》、S15660va《菩萨唱导文》、S16417c《自恣唱导文》等,即是由释子撰作),也有居士(如《广弘明集》卷十五所载梁简文帝之《唱导文》)。

散花词则是佛教散花仪式上的唱词。散花仪的使用场合主要有三:即庄严叹佛、涅般木送佛、奉请诸佛与菩萨。在今存敦煌遗书中,三种场合使用的散花词都有抄卷发现,它们分别是S14690《散花梵文一本》、P13120《送师赞》以及P13216中的《散华乐》。对此,笔者曾撰文详考[14],故不赘论。另外,还要说明的是:在散花时,行事者可一边散花,一边咏唱偈赞(即散花词,其和声则可由与会的信众一起和唱)。

最后要说的是:像导文、散花词等大多数的佛教应用文体,随着佛、道文化的交汇,后来也被道教所借用。如宁全真《上清灵宝大法》卷五六中即载有《唱道》文一本[15],道宣《续高僧传》卷三十《释智凯传》中则载有智凯与道士张鼎同时进行唱导之事[16]。散花行仪,道教亦有使用,如题为“广成先生杜光庭删定”的《道门科范大全集》卷八即说“知磬举散花,奏乐”[15],宁全真《灵宝领教济度全书》卷十《赞诵应用品》则载有七言散花词八首、五言散花词十首,其五言之一即说:“绛节徘徊引,天花散漫飞。高仙无染着,片片不沾衣。”最后又加有案语云:“凡散花,每两句为一首,上一句吟毕,继吟‘散花礼’三字,方吟下一句。吟毕,继吟‘满道场,圣真前供养’八字。”[17]准此可知,道教散花时的音乐运用,也是有和声辞的。

(三)由佛教文化与本土文化相结合而产生的新文体

著名佛教史专家汤用彤先生曾有一个经典的论断,谓:“东晋之世,佛法遂深入中华文化”[18]。其实,就中国文学史而言,自中古以后产生或成熟的多种文体,如志怪、传奇、变文、话本、戏剧等,其实都是由佛教文化和本土文化相结合的产物。不过,由于这方面的研究成果相当丰富,我就不多置余喙了。但总的感觉是:目前的研究个案分析较多,而深度的理论思考相对欠缺。所以,可供拓展的空间还很多。

总之,我个人认为,就佛教与中国古代文体关系的研究而言,首要的任务是从具体的历史语境出发,弄清佛教经典文体与应用文体的基本特征是什么,然后再探讨它们对古代作家创作之影响的方方面面。如此梳理之后,才有可能更全面地认识中国古代文体的发展脉络。

参考文献:
[1][梁]僧.出三藏记集[M].北京:中华书局,1995:534.

[2]丁敏.佛教譬喻文学研究[M].台北:东初出版社,1994.

[3]释依淳.本生经的起源及其开展[M].高雄:佛光出版社,1987.

[4]陈允吉.东晋玄言诗与佛偈[A].古典文学佛教溯源十论[C].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2:1-20.

[5]道藏:第1册[Z].北京:文物出版社,上海:上海书店,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88.

[6]《中华大藏经》编辑局.中华大藏经:第34册[Z].北京:中华书局,1988:289.

[7]《中华大藏经》编辑局.中华大藏经:第20册[Z].北京:中华书局,1986:684.

[8]李小荣,吴海勇.佛经偈颂与中古绝句的得名[A].陈允吉.佛经文学研究论集[C].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4:348-359.

[9]大藏经刊行会.大正新修大藏经:卷16[Z].台北:新文丰出版股份有限公司,1996:747.

[10]李小荣.佛经传译与散文文体的得名[J].福建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3(4):51-55.

[11]大藏经刊行会.大正新修大藏经:卷34[Z].台北:新文丰出版股份有限公司,1996.

[12][梁]慧皎.高僧传[M].北京:中华书局,1992:5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