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察过程中,笔者还从城的墙基一带发现了一些字迹已风蚀而显得漫漶的苯教雍仲符号,这可说明在石经城始建的时代,苯教在当地应具有相当势力。
据附近一带的群众说,松格嘛呢石经城永远“长”不高,地面部分有多高,其陷入地下的部分就有多深。这意味着,地上所见的松格嘛呢石经城只它的是一半,还有另一半陷入了地下。此说法虽有待证实,但从一些迹象看这种情形完全可能。首先,一般说草原的地下水位较高,且土质松软,从石经城周边墙基看有明显下沉迹象。据当地群众说,每年藏历年的正月从城的墙基处会渗出一种红泥,当地人视为祥瑞,并以此治病。墙基渗泥显然是城下沉过程的挤压之物,证明石经城每年确在下沉,且下沉时间主要在冬季。其次从城内中心井眼中所能感到的潮湿与空灵,说明城的下面松软潮湿。松软潮湿的地基其承载力可想而知。所以松格嘛呢石经城因嘛呢石垒砌太高,地面不堪重负而出现了下沉的情况完全可能。松格嘛呢石经城是一座“活”着的城,自它存在以来其建造就从未停止过,每年都有无数新的嘛呢石刻不断往上垒砌,即便“文革”中也未曾中断(“文革”中因地处偏僻,松格嘛呢石经城未遭任何破坏)。它不断垒砌但又永远“长”不高的事实,表明这座石经城已有较为久远的历史。
城中最神秘的去处,是一处用五个依次大小的石圆圈重叠垒起来的井眼。
嘛呢石刻是藏区一种独特的民间文化,有着异常古老的起源,它与藏地先民远古时代对石的崇拜以及佛教传入以前的苯教信仰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今天藏区嘛呢石刻虽与寺庙文化已有一定联系,但它主要属于一种民间信仰系统,是生存环境较恶劣的藏区农牧民较自由地表达信仰的一种民间化的途径与方式。特别在辽阔的草原牧区,因寺庙稀少且距离遥远,嘛呢石刻往往成为牧区民众表达和实现信仰的一种主要方式。嘛呢石刻文化在石渠县及与之相邻的青海玉树、西藏昌都地区北部以及整个藏北牧区一线均极为发达。尤其在昌都地区和藏北一带,许多嘛呢石刻的年代相当古老,有些可能达吐蕃时代,一些嘛呢石刻堆的规模和范围也极大。笔者曾沿这一线作过考察,但却从未见过一座完全用嘛呢石垒砌起来的完整城。据笔者的了解和广泛翻阅各种调查资料,松格嘛呢石经城可能是目前整个青藏高原藏区所见惟一和最大的嘛呢石经城,至少目前我还尚未见到一座像松格嘛呢石经城这样完全用嘛呢石刻垒砌起来且达到如此规模的城。所以松格嘛呢石经城可以说是青藏高原嘛呢石刻文化的一个顶峰和极致,是一个举世无双的文化奇观。它在宗教、艺术、建筑乃至民俗文化方面的价值乃不言而喻。从某种意义说,它是一座具有世界意义与人类价值的“城”。由于草原过于开阔的缘故,整座城看上去并不雄伟、高大,但每每想到这是一座用一块块一锤一凿地刻满经文和佛像的石片、石块在千百来年的漫长岁月中逐渐垒砌起来的城,你就不得不为生活在高原恶劣环境中的藏族人民的信仰力量和坚韧、执着的精神所感动和叹服(这事实上体现了一种属于人类的精神力量),也不得不为它深邃的文化内涵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