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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与文艺美学相通的探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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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禅宗不是有一个著名的“拈花微笑”的传说吗?我们明白了上述要点,就可以对那个传说有更深广的体会。这种体会又可以反过来帮助我们更深切地明白上述要点。
   传说曰:“世尊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是时众皆默然。惟迦叶尊者破颜微笑。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付嘱摩诃迦叶。”(注:《五灯会元》卷19;卷3《南岳怀让禅师》;卷1。)若干年后,达摩回天竺前,问弟子“何为道法”。道副说:“不执文字,不立文字。”达摩说:“汝得吾皮。”慧可默然无言,礼拜后,依位而立。达摩赞许说:“汝得吾髓。”(注:《景德传灯录》卷3。)这两个传说都体现了禅宗“说似一物即不中”的精神。因为,真如“第一义”不可言说,只能妙悟,要求心领神会,心心相印。
   中国古典美学很重视这一点。王士祯说:“严沧浪以禅喻诗,……妙谛微言,与世尊拈花,迦叶微笑,等无差别。通其解者,可语上乘。”(注:《带经堂诗话》卷3《微喻类》。)王夫之说:“王敬美谓‘诗有妙悟,非关理也’,非谓无理有诗,正不得以名言之理相求耳。且如飞蓬何首可搔,而不妨云搔首。以理求之,讵不蹭蹬?”(注:《古诗评选》卷4,司马彪《杂诗》。)叶燮也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审美感受称为“不可名言之理”(注:《原诗》内篇。)。
   苏轼说:“赋诗必此诗,见与儿童邻”(注:《书鄢陵王主簿所画折枝》。)。画花就局限于赋意于花,这不是艺术。见到花,就只知道花,这就是“死于句下”。迦叶见花,因为能与世尊心心相印,体悟到“真如”无限生机自由流动的精神境界,所以“破颜微笑”,产生出无尚愉悦的美感。
   苏轼有两句偈颂:“空山无人,水流花开”(注:《十八大阿罗汉颂》。)。王士祯说:“此颂真契‘拈花微笑’之妙者”(注:《带经堂诗话》卷3,《清言类》。)。杨万里的诗:“参时且柏树,悟罢岂桃花?”(注:《和李天麟二首》。)就是超越了柏树和桃花,参悟到了妙谛。
   参悟,就是融进了理性智慧的直觉体验,对自由境界的契合和领会。董潮有首词:“君知否,桃花燕子,都是禅心。”也表明了:桃花燕子的审美意义,正在于它们体现了禅宗寻求感悟的心性境界。
   人们常常纳闷于不可理解:禅宗何以经常答非所问。例如:“问如何是佛?师曰:干屎橛。”(注:《五灯会无》卷15,云门文偃。卷3,黑眼和尚。)“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十年卖炭汉,不知秤畔星。”(注:《五灯会无》卷15,云门文偃。卷3,黑眼和尚。)意为:这都是不可回答的假问题,并暗示佛法和真如不可言说,只可意会感悟;说似一物即不中了。
   有时,禅宗又常以自然界生意盎然的景象来作启发式的回答问题。例如,上述的“拈花微笑”。又如说:“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注:《景德传灯录》卷6。)这都是以自然景象暗示“佛法”和“真如”是一种只可意悟的充满流动生机的自由境界。
   南宋的罗大经说:对于《诗经》中“鸢飞戾天,鱼跃于渊”等诗句,都要“见天地之心”,诗人“胸襟不患不开阔,气象不患不和平”(注:《鹤林玉露》乙编卷3。)。这可启发我们认识到,禅宗的真如、涅槃境界和诗的空灵意境,不是枯寂空无,而是包容活泼生命、自由生机的。所以,苏轼说:“空故纳万境”。禅宗和诗文审美的“妙悟”也非虚空的无念,而是包容了活泼感受和想象移情的感悟妙得。所以,苏轼说:“静故了群动”。正如清代杨益豫所说:“当夫水流花放,悟彻慧通,融然杳然,至不生不灭而不知者,禅象也,抑诗境也?”(注:僧含澈编《方外诗选》序。)
   禅象与诗境,佛性与人性,都有自然流转的自由生机。它们的表现,也出于自然。对它们的感悟,也出于自然。这一切都如同“风行水上,自然成文。”(注:张元千《芦川归来集》卷9《跋苏诏君赠王道士诗后》。)它表现在人类社会生活中,“饥来吃饭,困来打眠”,“随缘自在”,“任运无束”,也是自然。正如寒山的诗:“快哉何所依,静若秋江水”所表现的也是一种任运自然的审美感。
   我们领悟了“拈花微笑”的这些意蕴,就可以较真切深入地领悟四川省乐山大佛所在的凌云山上“碑林”周围石刻中的一首黄庭坚的诗:凌云一笑见桃花,三十年来始到家。从此春风春雨后,乱随游水到天涯。
   假如我们不知道禅宗“拈花微笑”的意蕴,就很难领悟黄庭坚这首诗的诗意。这首诗可以和必须和“拈花微笑”传说相互参证和体悟。明白了这首诗,也会更深领会“拈花微笑”的禅宗意蕴。
   这首诗使我们感受到:黄庭坚到凌云见大佛一笑,如见世尊拈花,终于发出心心相印的会心微笑。他寻找了三十年的“真如”境界,很象海德格尔要寻找的“精神家园”;他顿悟到这境界,就像飘泊的游子找到了“家”。禅宗认为,悟道是不论年龄和费功长短,不必面壁枯坐冥想的;什么时候能“一超直入如来地,”就什么时候能得道成佛。只要悟得自心清净佛性,即使不削发入寺,斋戒焚香,也能无往不适,随缘任运。任何时候,飘泊到天涯任何一处,也能适性自由,欣然愉悦。
   我们从这首诗的字面背后,感受到了“世尊拈花,迦叶微笑”内含的他们心心相印、顿悟到的真如境界。这种境界,内涵丰富,永恒流转,生生不息,不可言说。因此,我们把它表述为类似文艺审美追求的“自由解放的精神境界”,当然也只能是道其精神于万一,只能是意会领悟其精神于大概近似,以便有助于人们感悟到它。
   为什么黄庭坚在诗中说,见了桃花就感到“三十年来始到家”呢?
   这还需要了解灵云志勤禅师“见桃花悟道”的典故。
   据《五灯会元》卷四《灵云志勤禅师》记载:志勤禅师“初在沩山,因见桃花悟道。有偈曰:‘三十年来寻剑客,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沩览偈,诘其所悟,与之符契。沩曰:‘从缘悟达,永无退失,善自护持。’”志勤把自己寻求悟禅比作张华寻求于将、莫邪二剑,一见桃花后就能从桃花美艳形态顿悟到自由解放的蓬勃生机,当下直入真如佛性,因而悟禅,这就成了有名的典故。
   《五灯会元》卷十八载:宋代黄龙派门人,慧日雅禅师之法嗣,觉海法因庵主,有一首开悟诗:“岩上桃药开,华从何处来?灵云才一见,回首舞三台。”《五灯会元》卷十九载:宋代杨歧派门人,太平勤禅师之法嗣,何山守珣,有一首开悟诗:“终日看天不举头,桃花烂漫始抬眸。饶君更有遮天网,透得牢关即便休。”于此可见,禅宗常借“桃花”以喻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