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以来,在世界范围内,尤其是在印度、日本、斯里兰卡、缅甸等东南亚佛教文化圈中,不时可以听到佛教徒对于自由、平等、公义、和平的吁求。印度圣雄甘地说,“凡是有人说宗教与政治没有任何关联,那他就是没有弄明白宗教的真正意义。”国际创价学会会长池田大作先生认为,“佛法的理想必须是属于现实的,在现实社会里能得以开展且去予以实现的。尽管如此,佛教的出世色彩还是大大浓于入世色彩,一袭黄袍袈纱隔断了它与大千尘世的缘渊。
佛教并非、也不可能完全不关注现实世界和他人,并非、也不可能完全不参与世事。佛教讲弘法利生、大慈大悲,大量的慈善事业紧随寺庙经幢。佛教讲有容乃大,“若真修道人,不见世间过”;不论我是你非、我正你邪;见到别人的过失,就是自己的过失;成就别人就是成就自己。佛教讲四众平等,反对种族歧视和欺寡凌弱,主张以非暴力抗衡社会的不公义。佛教讲报三宝恩,父母恩、众生恩、国家恩。在历史上,极少看到佛教与其他宗教之间的争战,极少看到佛教与世俗权力的暴力抗衡。佛教强烈的报恩意识,尤其是报国家恩,认为国家富强、政治清明,佛教才能兴盛;有了国家的保护,才有佛法的弘扬,强化了它对世俗政权的依附性和从属性。这一方面道出了佛教对世俗政权的依附心理,同时,也可从中看到佛教在处理政教关系、弘扬佛法方面的极大智慧。
与佛教浓郁的出世色彩不同,基督宗教从初始起就有强烈的入世情结,并对现世持强烈的批判态度。二元的世界观强化了基督宗教的入世性和批判性。基督宗教认为,世界万物是上帝创造的,是美丽的,值得欣赏的,具有神圣的性质。但是,这个世界也是二元的,充满善恶的对立与冲突。只有上帝才是真善美的体现。属世的必然是欠缺的。
20世纪60年代基督宗教界提出入世的神学思想,重新肯定教会在世上的使命以及肩负的推动社会公义的责任,这是基督宗教发展到当今的必然取向,入世性和参与性再次成为其突出特征。在提出天主教会与政府机构划清界限的同时,提出“来世的希望并不削弱人们对现世应有的责任感。”要“关心世俗事物”,“积极参加尘世的建设”。这为天主教参与社会事务提供了神学基础,注入了新的动力。
基督宗教是执着的宗教,富有挑战意识和殉道精神的宗教,组织系统严密的宗教,讲政治的宗教,不妥协的宗教。基督宗教自认持守着绝对真理的非此即彼的思维方式、奋不顾身的牺牲精神、视痛苦为与上帝同在的理念,以及强烈的参与意识,在为社会公义奋争、为弱势群体代言的同时,也会有排他、偏激趋向,甚至形成巨大的反叛力量。历史上基督宗教与其他意识形态、其他文化、其他宗教,乃至与世俗权力之间的冲突、磨擦、争战时有发生。历史上的翻云覆雨暂且不论,上世纪东欧巨变、菲律宾政权更迭等举世瞩目的重大政治事件中,都可见天主教的影响力。
文化的多元、互补及包容
世界的存在是多元的,存在的即是合理的,每个宗教都有存在并按其宗旨行事的理由。各宗教发展到今天已远非初创时的面貌,加之教中有宗,宗中有派,各宗派对其经典的解释和认知差距甚大,所行所为自然也是天壤之别,很难说哪个宗派是正宗,哪个学说是正理。本文不是价值判断,无意评说孰优孰劣孰正孰邪。无论如何,这个世界之所以有色彩、有争执,但总体上仍是和谐的,就在于文化的多元、互补及包容。如果少了佛教,会显得过于喧嚣;如果少了基督宗教,又会显得过于寂寞。佛教之柔韧与基督宗教之刚烈互补互衬,与其他文明共同维系着社会的平衡与发展。
如果说恶是历史发展的动力,那么世界确实是需要监督的,权力是需要监督的,当权者是需要监督的。这个监督必然包括宗教团体的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