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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体论与汉代佛学之发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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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二章经》所言“守空”与“老子铭”所谓“虚无”,皆属本体理论,但前者直溯万物本性,后者总括万物基质。性空无常,乃有弃世涅槃之举;虚无自然,方见在世养生真谛,这是释、道在本体理论上的根本差异。正因为如此,《太平经》在比附佛教学说(如“承负”观点)〔2〕的同时,又竭力反对佛教,便不难理解。此经虽被“太平道”奉为宝典,但究其实质,不过为君人治国道术。崇尚元气,师法自然无为,而以治国修身为鹄的(参见《太平经》卷四十八),这正是变相的入世理论,与佛教学说格格不入,所以《太平经》乃视佛教徒弃家修道诸事为“四毁之行”(《太平经》卷一百十七)而深加贬损。
   后汉肇始于王充的理性批判思潮,对盛行于两汉的谶纬方术进行了严肃的清算,佛教攀附道术,当亦在冲击之列。这场思想运动,对佛教产生了两点影响,即正统儒家在理论上开始拒斥佛教。而这种拒斥又加速了佛教自身建设,至与道术彻底分离。这在汉末牟子所撰《理惑论》一文中昭然可见。
   儒家出于司徒(《汉书•艺文志》),明理言教,不重哲学本体,所以《理感论》中诘问牟子者,引世人讥毁佛教之言,“云其辞说廓落难用,虚无难信”,而崇法“事莫过于诚,说莫过于实”的信条,与先秦儒家的实用精神血脉相承。不过汉代儒家,取法阴阳、出入黄老、熏染既深,也便究心于本体。《白虎通德论》所谓“太如”、“太素”,与老子之“道”、“庄子之“无”同一旨趣,有本有末,体用相合,由此便演化出对现实人生之肯定;而“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周易•乾卦》)的天人合一论,最终为儒家“知其不可而为之”的世俗道德提供了理论依据,而与佛教的悟空弃世态度绝然两途。所以,以有为之政治伦理非难佛教,牟子虽百般调合,而其精神实质,究属橘枳难易。
   儒、释、道哲学,以人生为最终归宿,其本体理论融合自然与人两个方面,这与西方视本体为纯知识的建构迥然不同。形而上的思辩与切实的生存方式交织在一起,使三教理论既相互契合,又彼此乖离。这样,在特定文化气氛之下的交流与整合,必然呈现出一种共时双构状态:一方面引发理论的辨难,另一方面也就使各自的理论逐渐纯化并走向独立;佛学在两汉的演变与发展,就典型地昭示了这种辩证的矛盾过程。

     

   就汉代佛教而言,桓、灵之世尤为重要,佛教不再托庇中土道术而自立,正在此时。佛教独立不外两个方面,一是佛学自成统系,与中夏学术相抗衡;二是教派体制走向正轨,在现实生活中占有一席之地,桓帝之初,安清来华(《高僧传》卷一),以后,西域高僧大德相继进入中土,译经讲习,宏教宣法,使二百年来附骥道术之佛教渐有所归。牟子《理惑论》不仅直斥神仙方术,而且对儒、释、道三教详辨本体,虽然志在调停三教对抗,但却推崇佛法,以为“至尊至大”,佛学独立,不容置疑。另外,桓帝以前,僧徒居士似多为外来西域之人,但到桓、灵之世,汉人不仅多有在家修习的“优婆塞”,而且严佛调确已剃度出家,而为在寺僧徒(《高僧传》卷一),教派发展面向华人,已见端倪。《三国志•刘繇传》载汉末笮融“大起浮图祠”,而“以铜为人,黄金涂身”,并建重楼,“阁道可容三千余人,悉读佛经”;不独造像立寺,且以三千僧徒诵经,以此可知当时法事之盛。
   佛教在桓、灵之世得以独立,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既取决于教派自身的建设,也是中土社会文化直接参预、制约的结果。但有两点颇为直接的原因不能忽视,那就是佛教经典的大量移译和中土信教僧众的扩大;前者关系到佛教理论的自立,后者是教派生存的现实基础,而这两个方面的发展,都与佛学本体理论密切相关。
   佛教不同于其它教派特点之一,就是有着精密深邃的本体哲学。不明本体,也就无法进行现实修炼。所以佛教“戒、定、慧”三学并重:而从佛理上开慧,实为一切修持之前提。但中夏的实用理性思维,难以明了佛学深奥的性理思辩,乃至被讥为“宏阔盛大之言”(袁宏《后汉记》卷十)而拒绝接受。这样,译经讲习,辩难佛理本体,就成为当务之急。严佛调《沙弥十慧章句序》,述及安清“韬弘稽古,靡经不综,愍欲童蒙,示以桥梁,于是汉邦、敷宣佛法:凡厥所出,数百万言。”(《全后汉文》卷一百零六)而支谶“讽诵群经,志在宣法”,凡所译述,“皆审得本旨”。(《高僧传》卷一)安清所出,重在小乘禅法,推明个体本性;支谶译作,多为大乘禅观,究心万物本源。正是在这种氛围下,严佛调才能参与安玄译事(《高僧传》卷一),并以深厚功力撰著《沙弥十慧章句》,以宏扬法理。佛学抗迹中土学术而独立,这是内在机缘之一。
   吴康僧会《法镜经序》论及汉末佛教时有言:“佛教省欲去奢,恶杀非争斗;当民生涂炭,天下扰乱”佛法诚对治之良药,安心之要术。”(《全三国文》卷七十五)“省欲去奢,恶杀非争斗”,不涉玄虚,与民间黄老道术同气,这恐怕是当时学人归向佛教的最初诱因之一。但桓、灵之世,佛教与道术渐次脱离,中土皈依者转而究明本体教理,严佛调、牟子始开风气之先。而西域僧人为便于汉人索解佛理,亦以黄老哲学中的一些形上范畴对译佛典,诸如“安为清、般为静、守为无、意名为,是清静无为”(《安般守意经》,见《大正藏》卷十五)佛学本体理论遂渐为一般中土僧众所领悟。而中土学人阐扬佛法、辨难本体,实为佛教与下层人发生关系之中介。佛调、牟子而外,汉未此时传法者,又有孟福、张莲、韩林、皮业、陈惠、皆翻译述作,称誉一时(《高僧传》卷一)。而笮融事佛,以三千余人诵经,除外来僧徒,当多为中土向佛之僧人居士;又称“令界内及旁郡人有好佛者、听受道。(中略)远近前后至者,五千余人户。”(《三国志•刘繇传》)佛学和教派自立于中土,已成定局。
   道安《二教论》声言:“教者何也?诠理之谓。”(《广弘明集》卷八)穷理尽性,是佛学根柢;而此教在汉末抗命中夏,固非一因一事所能成就,但追求本体,宣敷教化,也足以窥见其演化机杼。
   儒、释、道理论在中国分庭抗礼,不可或废,其根本原因,在于其哲学的生存意识,这也是理解三教互补的前提:而本体学说上的自然与人生合一的性质,又是剖分彼此一切纠葛的发韧点。佛教至魏晋而大盛,佛玄合流,转相资益,波澜宏阔,但其根本意旨,仍在三教本体之追寻,调合以为用,攻讦以自守,这是中国学术史上的大时代。而汉代佛教,虽然附丽道术,但起伏消长,无不关涉本体。所以,从本体的角度研究汉代佛学,不仅就一代学术,寻绎其分合大势,而且由汉至晋,亦可明学术承传,渊源有自,决非一时风会所能造就而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