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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唐代禅宗诗歌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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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教自公元初传入中国以来,其思想不断与中国传统文化发生碰撞,在汲取了儒道思想的养分后,熔铸成了一种新的思想体系——中国禅宗。它既有别于印度的佛法,又不同于中国的传统理论。其独特的哲学思想成为中华民族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特别是禅宗直觉观照、机锋棒喝等非理性思维方,物我两忘、我心即佛的精神境界和随缘任运、平淡从容的生活态度,严重地浸渍了知识阶层,为历代文人提供了一个理想的精神王国。同时,中国禅宗为了更好地与知识分子相沟通,逐渐改变了“不立文字”的禅风,采用诗歌等文人雅士所喜爱的形式来“绕路说禅”,专在语言文字上下功夫,由此发展出引人注目的禅诗,并取得了杰出的成就。

所谓“禅诗”,简而言之就是指意在表现“禅悟”这一主观精神活动的诗歌。

禅宗以心为本体,主张“我心即佛”,“即心即佛”,“非心非佛”,而其最终落脚点却是在于“见性成佛”。这就把心推到了无所不包和全知全能的位置上,为“成佛”提供必要的理论基础。而所谓“见性”就是指破迷显圣,内外明彻,自觉到本来就有的佛性。这种自觉既不需要由禅定到觉悟的连续过程,也不需要各种各样的准备活动。因为自性是不可测度的,没有边际的,超越了一切数量、名利、时空、思维……是刹那间“迅速的体悟”,不需要任何媒介帮助。方法虽然简单,但却是一次质的飞跃,悟即佛,不悟即众生。

禅宗这一思想主旨,可以说大大刺激了个体的自由和解放,形成了对人生的全新的审美观照,从而直接与美学相联系。正如李泽厚先生所言,“中国哲学的趋向和顶峰不是宗教,而是美学。中国哲学思想的形成不是从认识到宗教,而是由它们到审美,达到审美的人生态度和人生境界”。(《李泽厚哲学美学文选》)

禅宗的悟道所以是对人生的审美观照,一方面在于它是超功利,超思虑的直觉思维。“内如木石,不动不摇,外如虚空,不塞不碍,无所能,无方所,无相貌,无得失”,(《传心法要》)即忘却一切,摆脱在外在的欲望、利害、心思等的限制、束缚和规范,忘到最后,连“忘”这个念头也忘了。它所奉行的是彻底的直观领悟,不留有任何执著和人为的痕迹,作为艺术思维的特征非常突出。

不过,禅宗的悟道所以是对人生的审美观照,最重要的还是在于它所创造的境界也具有审美的特质。禅宗讲究“平常心是道”,悟道不离现实而又超越现实,超越现实又不离现实,概括说来就是一个“在凡—超凡—堕凡”的轮回。青原惟信禅师有一则著名的公案云:

老僧三十年前未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及至后来,亲见知识,有个入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而今的个休歇处,依前见山是山,见水是水。

未参禅的“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是“在凡”时以常识和理智面对山水,只是客观世界作用于感官的感性映象。参禅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是 超凡”时领悟到山水并非实有的色相,否定了俗见,却与物境形成了新的对立,依然是一种执著,仍须否定。最后的“依前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是摆脱一切束缚,实现了万象合一的本体与现象的回归。这才是悟道所追求的最高境界。它是付诸于实践的在客观上对感性人生的否定,从而成为不同于一般宗教经验的审美感受,它本来是打算以主观小宇宙代替客观大宇宙,将万象归于一心,而实际上却贬低了佛性的尊严,把它“堕凡”还俗于现实的感性世界,从而在客观上又肯定了人生。可以说,被视为体现自由解脱的禅境意象,其实是在现实生活基础上创造的审美意象。亦莫恋此身,亦莫厌此身。此身何足莲?万劫烦 恼恨。此身何足厌?一聚虚空尘,无恋也无厌。始是逍遥人。(白居易《逍遥咏》)深奥玄妙的佛语禅理皆用浅近的口语和各种比喻、民谚、谐音、歇后语表达出来,造就了一种拙朴浅易的新诗风。既然“禅悟”是审美意象的创造,在客观上造成了对感性人生的肯定。那么,禅也就不再执著于“不立文字”,不用文字是禅,用文字也是禅;作诗吟诗就是参禅的一种方式。皎然说得好:

“市隐何妨道,禅栖不废诗。与君为此说,长破小乘痴。”(《酬崔侍御见赠》)

唐代既是中国诗歌的黄金时代,也是中国佛教禅宗的鼎盛时期。在这个阶段,形成了独具风格的禅诗。下面笔者按禅悟的特征,将唐代禅诗分为在凡诗、超凡诗、堕凡诗三种类型进一步加以阐述。

一、在凡诗

所谓在凡诗,就是指直接阐述禅学教义的说理诗。这类作品明白如话,通俗易懂,朴素无华,言旨远,发人深省,质直清新,淡而有味,通俗化是其突出的特点。

在凡诗直接渊源于佛经中的偈颂,创作主体以寒山、拾得、贯休、白居易为代表。他们的诗作“发露动机,规论人事,似近俗而有深意”。(游潜《梦蕉诗话》)如:

噌是心中火,能烧功德林。欲行菩萨道,忍辱护真心。(寒山)

诸讲皆藏经,只为人难化,不唯贤与愚,个个心构架。造业大如山,岂解怀忧怕。那肯细寻思,日夜怀奸诈。(拾得)

亦莫恋此身,亦莫厌此身。此身何足莲?万劫烦 恼恨。此身何足厌?一聚虚空尘,无恋也无厌。始是逍遥人。(白居易《逍遥咏》)深奥玄妙的佛语禅理皆用浅近的口语和各种比喻、民谚、谐音、歇后语表达出来,造就了一种拙朴浅易的新诗风。

这些诗人都是完全地追求这种浅白、自由的诗歌风格的。寒山说:

有人笑我诗,我诗合典雅,不烦郑氏笺,岂用毛公解。不恨会人稀,只为知者寡;若谴趁官商,余病莫能罢;忽遇明眼人,即自流天下。 

拾得也说:

我诗也是诗,有人唤作偈。诗偈总一般,读来须仔细。

可见他们是有意识地以偈颂的通俗来改造诗的表达方式的。

黄宗羲就认为:“夫寒山、拾得村墅屋壁所抄之物,岂可与皎然、灵澈絜其笙簧?然而皎、灵一生学问,不堪向天台炙手,则知饰声成文,雕音作蔚者,非禅宗本色也”。(《南雷文约》卷四)这是说寒山、拾得的在凡诗才是禅诗的本色。因为在禅宗而言,一片净心就是佛心,传道应不立文字,显露真心就是好诗,倘让内心迂于文字雕琢,反而不是真正的解脱。

话虽如此,但在凡诗主要流行于民间,在唐代士大夫中影响不大也是一个事实。这一方面是因为在凡诗并没有真正理解“禅悟”的本质。佛教是否定人生的,禅宗虽然是佛教的一派,但在佛性观上却自成一套。它否定将世界分为彼岸和此岸两部分的对立,主张此岸世界即是彼岸世界,“离世觅菩提,犹如求兔角”,(《六祖坛经》)把佛性从遥远的天国拉回了人间,“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五灯会元》卷三) 现实的事物即是佛性自身的显现,佛性的全体亦洋溢于现实中。而在凡诗只知大谈佛经教义,或劝说世人多行善事,“驱谴除恶业,归依受真性”(寒山);或讲说因果轮回报应,“三界如转轮,浮业若流水”(拾得);或阐释佛理禅机,“摄动是禅禅是动,不禅不动即如此”(白居易《读禅经》)……缺乏人世生活的热情,以理性去看待心,佛如众生,并将其分裂。意识因而受到了外物的束缚,反而不能任性逍遥,随缘放旷了。另一方面是由于在凡诗缺乏意境,不符合中国诗歌的正统美学思想,感情枯寂使语言拘谨少变化,题材狭窄使篇幅短小无生气。作诗好苦吟,缺乏自然天成之趣,禅语频出现,没有空灵含蓄之韵。故而并不能称为上乘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