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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和庄子哲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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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神一旦成为精神,就既要肯定自我的存在又要维护自我的完整。肯定存在就不容否定,维持完整就不容分裂,这两个不容就是精神障碍精神的核心质。精神既然肯定自我的存在就必然和否定自我的外物对峙起来,既然维持自我的完整就必然和分裂自我的对象对峙起来,这两个对峙就是精神障碍精神的外围质。
   庄子哲学的精神绝对自由只能突破精神障碍精神的外围质,却突不破精神障碍精神的核心质。因此,庄子只看见有形的外物对精神绝对自由的障碍,却看不见无形的精神对精神绝对自由的障碍。于是,当庄子哲学突破精神对精神绝对自由的外围的浅层次的障碍时,便进入了思辨豁达的层次,当突不破精神对精神绝对自由的核心的深层次障碍时,便跌入了自我给自我营造的精神囹圄之中。
   庄子哲学的最高归宿既不是关于天人之探索,也不是关于差别之审视,而是关于自由之思辨。庄子哲学是自由的哲学,是关于自由的理性思辨。如果庄子的思辨停留在“无以人灭天”的层次,就不可能有做“七篇”的动力。“七篇”不也是以人灭天吗?如果庄子的思辨停留在齐物——怀疑的层次,也不可能有创建学说的热情。既然一切都是可是可非的,难道只有自己的学说才是确切无疑的吗?庄子哲学思辨的高峰是自由。自由既是庄子思辨的动力,也是庄子思辨的热情。对于一个精英生命什么都可能弃置,只有人生的动力和热情是很难否定的。然而,庄子思辨的自由是什么的自由呢?尽管庄子哲学在自由面前有挣扎、有迂回、有转化,但到头来只能给理性思辨开拓广阔的豁达的天地,却不能为生命心态赢得无限的真实的自由。或者说庄子误以为思辨的豁达就是精神的绝对自由,就是“无待”的逍遥。庄子哲学在自由面前,并没有争到真正的自由,只是扩大了主体的思辨视野。
   和庄子哲学截然不同,禅不是解放而是解脱,不是知而是悟,不是思辨的豁达而是心态的自由。庄子从精神和肉体相对分裂出发,禅从始至终彻里彻外的否定相对,不但否定精神和肉体的相对分裂,而且特别的肯定心与物、心与心的绝对同一。心与物的绝对同一是禅的心态之重要基础,心与心的绝同一是禅的自由心态之最高境界。
   禅称物为“万法”,称心为“一心”。“万法归一”这是赵州从稔著名话头的第一句。这一句把心物的绝对同一做了高度的概括。“万法”是物,“一”是心,“归”就是心物的绝对同一。一是最高本体,万法是各种相,一是唯一的永恒的无限的真实,万法是瞬间有限的虚幻。因此,一心生而万法生,一心灭而万法灭。
   然而,万法和一即心与物的这种本来的面目,由于种种无名的污染、蒙蔽和障碍已经被歪曲得面目全非了。因此,要从层层迷误之中解脱出来,还万法和一即心与物本来真实的面目就决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了。高峰原妙禅师(1238—1295)在《高峰原妙禅师禅要》中曾真实而生动地记录了自己悟得“万法归一”,这个既简单平凡又深奥伟大真谛的艰难历程:“废寝忘餐,东西不辨,昼夜不分……虽在稠人广众中,如无一人相似。从朝至暮,澄澄巍巍,纯真绝点,一念万年;境寂人忘,如痴如兀。”“吃茶时不知吃茶,吃饭时不知吃饭,行不知行,坐不知坐。情识顿净,计较都忘,恰如个有气底死人相似,又如泥塑木雕相似。”
   万法和一即心与物的绝对同一,本来是极其简单特别明白的。为什么把人折磨得“废寝忘餐,东西不辨”,“行不知行,坐不知坐”呢?就因为如果把万法和一即心与物的关系一旦相对化,一旦从相对的方位来审视,那么就由特别简单变成极其复杂,由极其明白变成特别深奥了。为了从复杂回到简单,从深奥回到明白,于是便无法回避地陷入疑惑的旋涡。不是小疑而是大疑,不是相对的疑而是绝对的疑,疑到“昼夜不分”,疑到“如痴如兀”,疑到“情识顿净”(即彻底地升华到绝对境界)“计较都忘”(即完全地从相对之中解脱出来),才可能突然象桶底脱落,如雾散云开,从蒙蔽迷惑的困窘状态升华到明澈清醒的轻松高度。这个高度就是禅的自由之基础。
   “万法归一”只是禅的自由之重要基础,“一归何处”才是禅的自由之最高境界。禅认为众生的无明之迷有两个层次。心物相对化,在心物对峙之中心被物所污染是浅层次的迷;心心相对化,在心心对峙之中心对心的障碍才是深层次的迷。
   什么是心对心的障碍呢?“一归何处?”的提出就是心对心障碍的反映。“一”本来就是绝对,“一”既无来路亦无去途。“一”就是无,就是最高本体,就是真知,就是佛性,就是自我深层中的真实自我。因此,问“一”归何处?问“一”是什么?这亦不是心物相对之中物对心的污染了,而是心心相对之中心对心的障碍了。这种深层的迷,这种心对心的障碍,对于慧能的禅来说就是已被污染了的心对清净心的蒙蔽,对于马祖的禅来说就是超凡入圣的心对平常心的羁绊,对于始济的禅来说就是受惑之心对于自信之心的拘缚。
   传统的大乘佛学谙五蕴皆空,禅既不强调五蕴,也不谙空。如果一定把禅的开悟硬往五蕴皆空上拉扯的话,那么禅认为在五蕴之中色的迷惑是浅层次的,识的迷惑才是深层次的。色迷是物对心的蒙蔽,识迷是心对心的障碍。从深层次来看迷就是自我的心障碍自我的心,悟就是自我的心从自我的障碍之中超越出来。迷是自迷,悟是自悟。《净名经》中的“即时豁达,还得本心”是颇为禅者所赞许的。禅认为还得之“本心”不仅是从物的污染之中解脱出来的心,而且是从心的障碍之中超越出来的心。这个“本心”既不被物所围困,也不被心所阻碍。“本心”就是绝对的心就是一。这个绝对这个一才是心态所不需要“待”即不需要任何外在条件的自由的最高境界。
   心与物、心与心到底是相对分裂的还是绝对同一的,这是参禅悟道两个最根本的困惑和障碍。“万法归一,一归何处?”八个字对这两个根本既作了高度的概括,又做了透彻的阐述。通过对这桩千古流传的著名公案的剖析,使我们对禅的绝对自由有了具体的理解。
   禅不仅从心与物的对峙之中解脱,而且从心与心的对峙之中超越,这种解脱超越是心态深层次的全方位的开放。禅把这种深刻的全面的开放叫做悟。悟既不是胸怀的豁达,也不是思辨的解放,而是心态的解脱而是信念的升华。这种解脱和升华,从消极方面确保心态能超越一切障碍,从积极方面确保心态能实现真正自由。禅在自由面前,并不是开拓理性的思辨领域,而是升华心态的体验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