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文帝开皇末年,晋王杨广总管扬州,设四道场以延集佛教学者,吉藏以解悟通达的盛名而被召入慧日道场,受特殊礼遇。此后,杨广又在长安建日严寺,请吉藏居住。在长安期间,他著书立说,完成创宗立派的工作。大业(605—618年)年间,他先后撰写成《中论疏》、《百论疏》和《十二门论疏》等“三论”注疏,并完成《大乘玄论》、《三论玄义》、《二谛义》等重要论著,对般若性空理论作了完整的阐述,创建了三论宗的学说体系。
唐灭隋之后,吉藏被征请为统辖全国僧侣的“十大德”之一,为唐王室所敬重。
吉藏一生讲“三论”约一百遍,《法华经》三十遍,《般若经》、《大智度论》、《华严经》、《维摩经》各数十遍。著作除上述提到的六种以外,尚有:
《大品般若经疏》十卷、《大品般若经游意》一卷、《仁王般若经疏》二卷、《法华经义疏》十三卷、《法华经游意》二卷、《法华经略疏》六卷、《法华经玄论》十卷、《法华论疏》三卷、《华严经游意》一卷、《涅槃经游意》一卷等多种。
吉藏弟子众多,知名的有慧远(蓝田悟真寺)、智凯、乌凯(亦名智凯)、智拔、硕法师、慧灌等人。硕法师著有《中论疏》十二卷,其弟子方康受唐太宗之诏,入安国寺宣讲“三论”,并造论疏以解中观之理,别撰《玄枢》两卷,总明《中论》、《百论》宗旨,现存尚有《肇论疏》。慧灌是高丽僧,他后来把三论宗传入日本,并成为该宗在日本的祖师。慧灌弟子智藏也曾到中国研习过“三论”。元康门下的道慧,再传“三论”于日本。三论宗在中国流传时间不长,但在日本传播时间很长。
三论宗兴起前,成实学达到极盛;三论宗兴起后,成实学开始衰落。隋唐时期,三论宗主要流行于南方的金陵、会稽、荆襄地区以及北方的长安等地。随着法相唯识宗的崛起,以及受天台教学的抗衡,吉藏之后,三论宗也迅速式微。但它的思想学说,或为它宗所批判,或为它宗所吸收,予后起的各宗以重大影响。
三论宗的思想驳杂多端,与法相唯识宗的细密烦琐,并称为中国佛教史上的难治之学。造成这种印象的主要原因,在于吉藏的理论体系是在论战中形成,并通过论战表达出来的。
吉藏本人把自己的思想来源追溯到“关河旧说”,后人也以鸠摩罗什、僧肇为三论宗的先祖,把吉藏看成是印度中观学派的嫡传。事实上,这个体系的理论特点,是借助那种只破不立的方法,批判一切执著,融解一切不可融解的观念,从佛教的角度,曲折地反映了当时全国统一的历史趋势。吉藏说:
既有众生,故有诸佛;既有诸佛,便有教门。既有诸佛教
门,则有菩萨之论。诸佛为众生失道,是故说经;菩萨为众生
迷经,是故造论。(《三论玄义》卷下)说明他之所以用“论”命宗,而不崇“经”的原因,就在于以“论”破“迷经”者。
据《国清百录》卷四载,吉藏曾三次致书智□,措辞谦抑,表示要向智□请教天台教义。但在《智者大师别传》中,却记载说:“兴皇法朗,盛弘龙树;更遣高足,构难累旬。磨镜转明,揩金足色;虚往既实,而忘反也。”这里所说法朗的“高足”中,想应包括了吉藏。在私人交谊上,也许吉藏曾表示对智□的敬重,但在思想上,必然有矛盾和冲突。形式上看,天台和三论都重中道实相,但天台以经命宗,而三论则以论命宗,其内容和方法都有很大差异。天台宗立“一念三千”、“性具善恶”诸说,都是从肯定的角度立论;三论宗则着重于“无所得”,以否定的方式表述自己的观点。吉藏明确提出,三论宗就是要通过“无著无得”思想原则和论述方式,达到对最高真理的认识。他说:“有依有得为生死之本,无住无著为经论大宗”(《三论玄义》卷上);“回流苦海以住著为源,超然彼岸用无得为本。”(《法华经游意》卷上)无著、无得的本质是破除一切执著,所谓“唯破不立”。在吉藏看来,无论是成实师、毗昙师,或是地论师、摄论师,他们的理论都是不彻底的,都属“有所得”;只有他的否定的、彻底批判的立场和方法,才能达到“无所得”。可见三论宗在这方面受印度中观学派龙树、提婆等学者的思想影响十分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