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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几组数字分析五世班禅时班禅系统的社会影响力问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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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拉藏汗在仓央嘉措圆寂后,拥立益西嘉措为六世达赖喇嘛,五世班禅支持了拉藏汗的行动,他不仅前往布达拉宫为“灵童”授戒、剃度、讲经,而且还上奏朝廷,言称“波克塔胡必儿汗实系达赖喇嘛,我始为之安置禅榻,非敢专擅”。⑩但是这一“灵童”遭到青海和硕特部的台吉门及拉萨三大寺的宗教上层的反对,他们在理塘又另外寻访到了“灵童”。清政府一时难以决断。1715年,朝廷特意派人前去班禅处再次询问达赖之真假,结果“据班禅称里塘胡必尔汗是假”(《圣祖实录》),青海蒙古诸首领闻讯,力请亲自前往五世班禅处询问,清政府便命阿齐图等召集青海蒙古左右两翼诸贝勒、台吉会盟,并在会盟处将班禅送来的印文示众。经过这一番沸沸扬扬之后,1720年,清军在驱逐了侵藏的准噶尔军之后,又正式册封里塘的灵童格桑嘉措为“宏法觉众第六辈达赖喇嘛”,这就等于清朝政府不承认益西嘉措为六世达赖喇嘛,五世班禅再次被置于尴尬的地位。

  由此可见,清朝前期在处理班禅系统地位问题上,中央政府始终没有一个主导性的大方针,甚至可以说是摸着石头过河,因而在态度上也就显得审慎、犹豫不定。一方面,面对西藏动荡的政局,清政府始终试图将五世班禅作为一张替补牌,在关键的时候打出去,以替代或暂时替代达赖执掌西藏地方的政教;另一方面,由于清朝建国之初就先后经历了三藩之乱、准噶尔内侵等事件,所以清政府对西藏最大的要求就是一个“安”字,为达到这一目的,清廷又将自己支持的重点放在深受蒙古诸部拥戴的达赖系统上(尤其是五世达赖喇嘛,因为他的前世是蒙古后裔,按照活佛转世理论,五世达赖只是他另一种形式的延续,所以这一系统更让蒙古诸部众感到亲切和自豪,成为极有亲和力的一面旗帜)。尽管在众多战事平定之后,清政府对西藏的政策转为“分而治之”,一再强调达赖、班禅政治地位平等,但这种平等既没有相应的经济基础作后盾,又没有历史传统,因而显得虚浮不实。五世班禅时,班禅系统影响力减弱的第二个诱因,便和五世班禅本人息息相关。综合各种史料,尤其是根据《历辈达赖喇嘛与班禅额尔德尼年谱》中的详细记述来看,五世班禅罗桑益西身上的僧人气质远远大于政治家的气质,主观上他不热衷于政治,从而导致客观上他不擅长于政治活动。沿着他的政治活动轨迹,不难看出五世班禅在面对一些重大的政治纷争时,都力图置身事外,息事宁人。对于他的这一个性特点,如能和四世班禅稍加对比,则会更加一目了然。

  首先从社会活动能力来看,四世班禅罗桑确吉坚赞在入主扎什伦布寺时,当时该寺只有一个寺属谿卡,他便四处化缘,不仅得到了一些谿卡,增加了寺中的收入,而且还化得大量的铜铁、金叶,为扎什伦布寺修建金瓦殿。同时,在西到阿里,南到门隅,东到工布的广大地区,他的足迹无所不至。班禅个人的活动能力在一个严密的、能自动运转的下属组织(如班禅堪布会议厅)未建立之前,对于扩大整个班禅系统的社会影响极为重要。而在处理一些重大事件时,譬如与藏巴汗斡旋、派人与固始汗联系、派使北上与满清统治者通好时,四世班禅都起了重要的作用。在格鲁派内部,四世班禅在一段时间内还出任过色拉、哲蚌两寺的赤巴,数次主持了拉萨祈愿大法会,为扎什伦布寺修建了一座专修密法的“阿巴扎仓”,并仿照拉萨大法会建立了扎寺自己的“默朗钦默”法会,所以在这个时期,班禅不仅成为格鲁派的实际领袖,而且对扎什伦布寺的发展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赢得了后世班禅的尊重。但根据各种史料记载,五世班禅这方面的能力,是无法与其前任相提并论的。他一生的活动轨迹基本限于拉萨和扎什伦寺之间,并不热心于游历各地,扩大个人影响。此外,1728年清政府宣布,将扎什伦布寺到阿里的地区划归班禅管辖时,他当场婉言谢绝。如果说其他的事是五世班禅迫于形势不得已而为之,那么在这件事上,“当场”二字则体现了他的个人意愿。假如五世班禅欣然同意,那么清政府这次扩大班禅辖区的企图很可能成功,因为当时西藏驻扎着入藏平叛的12000余名清兵,七世达赖也奉旨将移往理塘,但五世班禅以一个僧人的心态,拒绝了这一有利于班禅系统,但又有可能留下遗患的举措,充分反映了他的一种避世心态。但这件事却对班禅系统以后的历史产生了较为重大的影响。我们姑且不论面对得而复失的利益,当时扎什伦布寺僧众对五世班禅是否有微词,从以后的历史发展来看,扎什伦布寺的寺属土地从此时起,基本上再无大的变化,其主要原因是,此后不久,清朝在西藏正式建立了以达赖系统为核心的“政教合一”制度,在这种情况下,后世的班禅想再扩大属地是不可能的。因此,可以说,五世班禅时期奠定了班禅系统的经济基础,而这一基础无疑是薄弱的——3个宗、5个相当于宗的大谿卡、68个中谿卡、20万克耕地、26个牧场、2万多头牲畜。[11]构成其主体的3个宗,就是清政府在1728年划分的,这些只相当于达赖系统所占属地和牧场的十分之一。由五世班禅时所定格下来的整个班禅系统的薄弱经济基础,在客观上产生了两个后果:其一,对清政府而言,从乾隆四年起,清朝就有意“册封达赖、班禅分治卫藏”,[12]到乾隆五十八年(1793年)颁行的《藏内善后章程》开首又称:“驻藏大臣督办藏内事务,应与达赖喇嘛、班禅额尔德尼平等”,这种人为地从政治上拔高班禅系统的地位,使之与达赖系统平等的目的只有一个——分权,但没有对等的经济基础为后盾,“分治卫藏”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清政府的治藏策略在此受到弱化,清政府不得不推出第三个角色——摄政来平衡西藏的权利体系。其二,对班禅系统本身而言,由于经济基础薄弱,一旦和达赖系统发生矛盾,示弱的只能是班禅,这也就是九世班禅远走内地的症结所在。

  其次,在对待清廷延请其晋京一事上,五世班禅也是一昧的息事宁人,避于是非之外。后世史家对第司·桑结嘉措是否阻挠五世班禅赴京各执一词,笔墨官司不断。如收录于《藏学研究论丛》(第1辑)中,李凤珍所写的《浅析第巴·桑结嘉措与噶尔丹和拉藏汗的关系》及张松操的《关于评价第巴·桑结嘉措之争议存疑》,两篇文章都认为桑结嘉措没有阻挠班禅晋京。而冯智发表于1998年第4期《中国藏学》中的《五世班禅未能晋京原因探讨》以及苏发祥著的《清代治藏政策研究》都认为五世班禅未能成行,完全是第司·桑结嘉措从中作祟。对于这个问题,笔者认为桑结嘉措阻挠班禅晋京是无庸置疑的。其中最简单的一个例证就是:当桑结嘉措闻听,康熙帝延请五世班禅赴京面君的消息后,立即派亲信卓尼直隆给班禅送了一封信,信中说,“皇帝为内地佛教和众生着想,尤其是为黄教的发展,请最高活佛去北京作为皇帝的国师,理应前往。但因未出痘,不宜出行。请你自己向钦差们说明。”[13]《班禅额尔德尼传》里也有类似的记载,在此不一一赘述,因为本文论述的重点不在于此,我们在这里所要论述的是,五世班禅本人对此事的态度问题。桑结嘉措对五世班禅的阻挠是不争的事实,但这种阻挠到底有多大的作用?康熙几次派使召请班禅之时,也正是达赖汗入藏主事之时,清政府当时在西藏推行的是“以蒙治藏”的政策,因而达赖汗决非俯就桑结嘉措之辈,最起码二者的力量是足以抗衡的。而达赖汗是支持五世班禅晋京的,1696年他曾上书朝廷曰:“为召喇什龙布班禅事,臣致书两次,以为当行,而彼竟不从,伏乞睿鉴”。[14]此外,从1694年康熙首次带口谕,希望五世班禅入京面晤到1699年停止召请为止,据笔者粗略统计,其间共有8拨钦差面见过班禅,但班禅只字未提第司阻行之事(否则就不会发生康熙帝为此事,数次斥责桑结嘉措,而后又任其数次狡辩之事),不仅如此,五世班禅还上书替桑结嘉措开脱。1697年,他就请钦差回奏皇帝:自己是因未出过痘不宜去北京,并无别人阻拦,请皇上息怒。[15]由此可见,五世班禅在处处揣测和迎合桑结嘉措的意愿。这反映了他的一个性格特征,即遇事躲让,不愿深陷政治漩涡。身逢乱世,这个性格特征导致他没有起到与自己身份相匹配的作用,从而降低了个人的威信。清朝统治者深谙班禅的这一特性,因此在1713年的册文里称其:“为人安静,熟谙经典,勤修贡职,初终不倦……”[16]1728年,噶伦之乱后,岳钟琪、查郎阿等人奏陈办理西藏事宜十项折,在折中他们曾建议让达赖喇嘛离开西藏,请五世班禅到拉萨主持黄教日常事务,雍正当即批示道:“此不可者,班臣(即班禅)驻前藏可以不必言及。当年达赖喇嘛旷座数十年未行者,此番亦当暂如前安置,或徐徐另议尚可。”[17]五世班禅不愿更多地涉足政治,想必也是雍正作此决定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