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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时期佛儒交融思想探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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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除去时代的原因外,智圆本人的生平际遇、思想旨趣也是其中一个重要因素。据《谢吴寺丞撰闲居编序书》记载:智圆「洎年迩升冠,颇好周孔书,将欲研几极深,从有道者受学,而为落发之师拘速之,不获从志。由是,杜门然,独学无友,往往得五经之书而自览焉。」从这段记述看,智圆从小就颇好儒学,尽管受到其师的反对,未能实现对儒学「极深研几」的愿望,但并没有妨碍他独览自学儒家经典,乃至於对「周、孔、荀、孟」之书,往往「行披坐拥」(注 9)「虽无师之训教,无友之嗟───────────────(注 8)《续藏经》第一辑,第二编,第六套,第一册卷二二。(注 9)《闲居编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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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但也没有妨碍他「准的五经,发明圣旨」(注 10) 正是由於智圆对儒学不但好之,而且之读之,对於儒学自然有较深刻的了解,知道儒学之於训民治世,确实是不可或缺的,因此,直到晚年仍然主张「以宗儒为本」。

  在赵宋一代倡佛儒交融的,除智圆外,契嵩是另一个重要代表。契嵩在调和佛儒方面,甚至比智圆走得更远,思想也比智圆具体、深刻。陈舜俞在《镡津明教大师行业记》中曾指出:「仲灵独居,作《原教》、《孝论》十余篇,明儒释之道一贯」(注 11)。以下我们就从《孝论》、《原教》及契嵩有关著述人手,看契嵩儒佛兼融思想。

  第一,契嵩兼融佛儒中最有特色的是其《孝论》。在契嵩的《教论》中,他除了把「孝」作为百行之端,诸善之道外,还把佛教的「孝道」大大地世俗化。
在《孝论》中,契嵩说:

   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 至哉大矣,孝之为道
   也夫!( 注 12) 夫孝,诸教皆尊之,而佛教殊尊也。
也就是说,孝之为道,是天经地义的,它在各种道理当中,是至高至大的;世上的各种教派,都提倡、尊从孝道,而佛教更是特别提倡、尊从它。这种说法自然立刻使人们联想到儒学和传统的佛教。

  从思想史的角度看,中国故代各种思想潮流(包括儒释道三教在内),向来最重孝道者,当推儒家,儒家学说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建立在孝道的基础上的,直至後来作为儒家整个思想体系核心的「三纲五常」也是「孝道」的延伸的发展。与之相比,佛教虽然也偶然语及「孝」,但它绝非传统佛教之核心,更不是佛教诸多义理的基础。而且,传统佛教所说的「孝道」,通常的都是指所包盖广的「大孝」,正如南朝僧人刘勰所说的:「佛家之孝,所包盖远。理由乎心,无系乎发」。(注 13)亦即佛家所说的孝,与世俗所说的孝是不尽相同的。世俗所言之孝,多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毁,以及跪拜赡养之类,而佛家所说之孝,则是指弘道济世、救众利生,因此,「一人全德,则道洽六亲,泽流天下。」(注 14) 历史上许多僧人还用老子的「上德不德」来论证,佛家虽剃发弃亲,并非不孝,而是「大孝」,因为佛教向来是「不以───────────────(注 10)《谢吴寺丞撰闲居编序书》。(注 11)《镡津文集》卷首。(注 12)《孝论》。《镡津文集》卷第三。(注 13)《灭惑论》。《弘明集》卷八。(注 14)《沙门不敬王者论》。《弘明集》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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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养为孝」的。传统佛教的这些思想至宋代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例如,契嵩所说的「孝」与传统佛教所说的「孝」就迥异其趣。他不但大谈「色养之孝」,如「得减其衣钵之资,而养其父母」,而且把父母看成是天下三「大本」之一:「夫道也者,神用之本也; 师也者,教诰之本也;父母也者,形生之本也。是三本者,天下之大本也」。 本来,形生之人、物,在传统佛教中是不足为道的,它们都是假相、幻影, 何能成为与「道」、「教」相提并论之一「大本」呢?但是, 在中国这块重现实人生的国土上, 传统佛教那种以现实人生苦海、视世俗生活为弊履的思想和说教, 无论如何是难以长期存在的,僧人们从现实生活中终於领悟到, 单纯的谈「大孝」已不足以适应国人之需要,因此也就有了契嵩一类的高僧出来倡导与世俗需要较接近的「孝道」了。

  契嵩兼融佛儒的另一个重要的思想特点,是把佛教的五戒十善与儒家的仁义忠孝统一起来,认为佛教的五戒十善,有益於世俗的仁义忠孝。

  契嵩认为,佛教「举其大者」可分为五乘,一曰人乘,二曰天乘,三曰声闻乘,四者缘觉乘,五者菩萨乘。後之三乘,乃超然之出世者也,世人不可得而窥之;前之二乘者,则与世情「胶甚」,亦即与世俗紧密联系在一起。而人乘、天乘中的所谓五戒十善,则与儒教所说的五常仁义,「异号而同体」。(注 15) 例如:

  五戒,始一曰不杀,次二曰不盗,次三曰不邪淫,次四曰不妄语,
  次五曰不饮酒。 夫不杀,仁也;不盗,义也,不邪淫,礼也;不
  饮者,智也;不妄语,信也。是五者修,则成其人,显其亲,不亦
  孝乎? (注 16)
如果说把佛教五戒与儒家五常联系起来,契嵩并不是第一个人,那麽,把五戒作为「孝」的一个前提条件则是契嵩所首倡。这也是契嵩兼融佛儒思想的一个重要特点。他不是一般地谈论五戒与五常的关系,而是把五戒与儒家之仁义忠孝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强调五戒十善有益於儒家之仁义忠孝。例如在《辅教篇》中,他说;如果一个具备了五戒十善,「岂有为人弟者而不尊其兄,为人子者而不孝其亲,为人室者而不敬其夫,为人友者而不以善相致,为人臣者而不忠其君,为人君者而不仁其民,是天下无有也。」(注 17) 也就是说,只要做到五戒十善,那麽,世俗之仁义忠孝则一应俱全。

  第三,契嵩之所以提倡佛儒交融,还由於他认为,佛儒二教有著一个共同的目───────────────(注 15)《辅教篇·原教》。(注 16)《教论·戒孝章》。(注 17)《辅教篇·原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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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即劝人为善。在《广原教》中,契嵩说:

  古人有圣人焉,曰佛,曰儒,曰百家,心则一,其迹则异。夫一
  焉者,其皆欲人为善者也;异焉者,分家而各为教者也。 圣人各
  为其教,故其教人为善之方,有浅,有奥,有近,有远,及乎绝
  恶,而人不扰,则其德同焉。
此谓儒佛各教、诸子百家虽然教名有异,所说不同,但有一个共同点,即都是为了劝人善。由於为教各异,所以,教人为善的方法各不相同,或深,或浅,或近,远。但不管是哪一种方法,都是为了使人去恶从善,因此说「心则一」。从劝人为善之心去谈佛儒可以而且应该交融,以往的僧人曾经反覆阐述过,智圆也有类似的说法,因此这里不详加论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