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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豫川:禅宗对阳阴心学影响初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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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仁认为:体用关系是良知与万物之间的根本关系。他说:“体即良知之体,用即良知之用,宁复有超然于体用之外者乎!”不仅天地万物是良知之体发用流行的结果,甚至“喜怒哀乐爱恶欲”这七情,如果“顺其自然之流行,皆是良知之用。”但王氏主张对七情不可执著,否则,七情就不是良知的自然发用流行而成“人欲”、“妄念”了,并且还会给良知带来障蔽。他说:“七情有着(著),俱谓之欲,俱为良知之蔽。”他的逻辑思维是:良知产生七情,七情有所执著,即是人欲。故从根本上说,良知与妄念、人欲也是体用相成的关系。妄念人欲虽能遮住良知的本来面目,却改变不了良知的本性。王氏云:“虽妄念之发而良知未尝不在”,“虽昏塞之极而良知未尝不明”,“良知在人,随你如何,不能泯灭。”既如此,则“人胸中各有个圣人”,“良知之在人心,无间于圣愚”的论点也就有了很好的论证。如果你能体认出良知的本性,恢复良知的本来面目,“即与圣人无异”。有鉴于此,王氏甚至同意门生提出“满街都是圣人”的说法。?

沿着相同的逻辑思路,禅宗与王氏分别说明了一切有情皆得成佛,人人皆可为尧舜的道理,他们的理论基础都建立在把灵知、觉性、良知看作是普遍的人性这一点上。?

禅宗与王氏都反对用语言文字和见闻之知去把握心之本体。对于这一问题,他们是紧扣体用关系和心体是最高的存在这两方面来加以说明的。?

《坛经·定慧品》云:“真如是念之体,念即是真如之用。”一切见闻之知乃至表达所见所闻的语言文字皆是由心体发出的,都是真如之用。禅宗认为:靠见闻之知和语言文字可以形成关于外部世界的观念,却不能认识心体本身;因为由心体产生的感觉与观念是无法认识心体自己的。犹如弓能把箭射出去击中目标,却无论如何也射不到弓自己一样;又好比眼睛可以看到日月星辰,山川草木,却永远也看不到眼睛本身一样。普通人不懂得这个道理,按照常规运用见闻之知和语言文字去认识心体,结果不仅认识不到心体本身,反而遮住了心体的本来面目。见闻之知和语言文字用得越多,障蔽也愈厚。犹如晴空本来明净,浮云出现,就遮住了其本来面目。禅门云:“以心捉心,终不能得”,“将心觅心,一觅即失”,诚哉斯言!空寂之知“犹如虚空”,“无相无为,体非一切”,它既无善无恶无是无非,又无上无下无头无尾。对这样一个完满的、毫无局限性的绝对真理,最高的精神本体,是不能用有局限性的语言文字或者从某一个侧面去把握的。此即是禅门所云:“第一义不可说”,因为“说即不中”,“拟向即乖”,任何关于心体的设想和说法都是不全面的。?

靠语言文字和见闻之知无法把握心体,但不识自性又不能达到觉悟的境地,如何解决这一问题呢?禅宗主张舍离文字义解,直彻心源。即将现有的一切认识能力和认识媒介悉数抛弃,另觅一条认识途径,这便是“顿悟”、“默照”,来一个认识能力的突变,使主体之心与本体之心一下子互相契合。这种感觉,正如《坛经》所云:“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能心领神会而已。?

王守仁认为,良知与见闻之知也是一种体用关系。他在《传习录·答欧阳崇一》中说:“良知不由见闻而有,而见闻莫非良知之用。”见闻之知是由良知发出的,是良知之用;但良知却不能靠见闻之知获得。可见,他也反对运用语言文字和见闻之知去把握良知。道理和禅宗相同,即靠心体的作用是无法把握心体的。所以,当弟子向他问起“中”字之义,即问起心体的本来意义时,王氏回答道:“此须自己体认出来,非言语所能喻。”因为,“道不可言也,强为之言而益晦;道不可见也,妄为之见而益远。”他认为:“用功到精处,愈着不得言语,说理愈难。”倘若一个人把对良知的体认只停留在语言文字上用功,那只会“转说转糊涂”,“转说转远”。一般人不懂得这个道理,依赖见闻之知和语言文字去握良知,结果,“为闻见所累”,反而体认不出良知。王氏还认为:良知是多种对立性质的统一体,是完满的真理,是最高的存在,你从任何一个方面去把握它都不准确。道出了见闻之知亦感性认识的局限性。他还说:“良知原是完完全全的。”“夫良知一也。以其妙用而言谓之神,以其流行而言谓之气,以其凝聚而言谓之精,安可以形象方所求哉。”又说:“良知即是易,其为道也屡迁,变动不居,周流六虚,上下无常,刚柔相易,不可为典要,惟变所适。此知如何捉摸得,见得透时方是圣人。”?

与禅宗一样,对于这样一个不能用语言文字和见闻之知去把握的良知本体,王氏认为只能靠一种神秘的直觉去体认。你虽然无法说明它,但通过某种途径却可以悟到它。这种感觉只能是“独知”,犹如“自家痛痒自家知”一样。他又比喻道:“哑子吃苦瓜,与你说不得。尔要知我苦,还须你自吃。”你可以一下子体认到良知,但却无法把这种感觉说出来。这些说法与《坛经》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如出一辙。他们都提出了认识的相对性与真理的绝对性问题,这在中国哲学史上是具有重大意义的。?

既然靠语言文字和见闻之知无法把握心体,只能靠领悟;那么,如何才能达到“悟”的境地呢?禅宗靠的是“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阳明心学则靠“在不睹不闻上着实用功”。?

禅宗认为:靠见闻之知不仅不能认识心体,反而是心体的障蔽,是产生种种颠倒迷误的根源。所以,若欲去掉心体的障蔽,就要舍去见闻之知。主张与外界接触时,不要受任何外物的迷惑,即心中不能存有任何外物的表象,如此才能“一念相应,顿成正觉”。《坛经》云:“若见一切法,心不染著,是为无念。”“不在境上生心”。妄念本无,尘境本空,均系由空寂之知引伸出来的幻相,众生不应为其所迷惑。“无相”是说心中不能存有任何外物的表象,即“外离一切相”。“无住”是说不要执著于任何外物。总之,要“歇得念念驰求心”(见《古尊宿语录》)。倘能做到这些,虽然身处尘世中,思想上却可一尘不染,来去自由,获得精神上的解脱。不过,《坛经》所说的“无念”,并非要人空心静坐。因为空心静坐仍然是有所染著,即著“无记空”,为空所缚。这种“无念”,也不是要人“念尽除却”,而是指的无妄念,即前述之“念念驰求心”,并非万念俱无。无妄念,则剩下的便是正念正见,也就是智慧观照,它是常存不灭的。如果你真能做到无念无欲不执著,也就舍掉了见闻之知,吹散了遮住心体的浮云,进入“云散水流去,寂然天地空”之美妙境界。人的本体之心、本觉之心、智慧常明之心也就显露了出来。此时,由于真智发露,人自会内外明彻,识自本性,见自本性,而达到豁然顿悟的境界。人的主体之心与本体之心也就互相契合,觉悟成佛。在这种境界里,你能了彻人生的究竟,获得精神上的解脱。能自处尘世之中而无染无著,来去自由,毫无滞留。即使披枷戴锁,也是一个自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