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是莲花》缘起
心是莲花是由居士自发组织建立的一个佛学平台。
《莲心论坛》交流
论坛事务区》 《莲心佛音区
莲心研修区》 《莲心红尘区
佛教人物
高僧|法师 大德|居士
信仰
菩萨信仰 诸佛信仰
您所在的当前位置:主页 >> 佛教理论 >> 大乘显教理论 >>

论梁启超《老子哲学》的思想特色(3)

分享到:

   其次,梁启超用佛家“名相论”来解释老子对万有之相的论述。名相可以简单地理解为概念,“名相论”即是认识论。《大乘起信论》认为:除了真如实体之外,万法无自性,即纯粹是因真如不守自性而生出无明,无明妄念执著,方才产生出生灭变幻的大千世界。亦可以这样来概括《起信论》的这一观点:万法虽“缘”于真如,但却直接“起”于无明妄念。用通俗的话来说:大千世界由人们的妄念、分别心而生出的。《老子》一书,不仅讲到了“道”,同时也讲到了被道生出的万有之相。但这个过程,是客观的自然过程,即如《老子》四十二章所说:“道生一,一二生,二生三,三生万物。”但是,有了万物之后,当人们借助美丑、高低、大小、久暂、善恶、祸福诸如此类“名”来了别和认识它们的时候,就加进了主观的成分。而《老子》一书恰恰是常将有生于无的客观过程与人类以其概念分辨、了别这一过程状态的相对性混在一起谈,这便让一些人从认识的相对性走向否定客观过程的绝对性。例如《老子》第二章说:“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对于这段话,如仅从道的客观性来解释它就是:“天下的人都知道怎样才算美,这就有了丑了;都知道怎样才算善,这就有了恶了。所以,有无由于互相对立而产生,难易由于互相对立而形成,长短由于互相对立而体现,高下由于互相对立而存在,声音由于互相对立而谐和,前后由于互相对立而出现。”[9](p.63)这一解释,强调了事物的产生和发展是一个对立统一的过程;然而,梁启超却抓住老子关于概念相对性、不确定性的论述,将老子“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过程,视为“万物由妄念分别心所生”,所以他便将《老子》第二章作了如下解释:“怎样能知道有‘美’呢?因为拿个‘恶’和他比较出来,所以有‘美’的观念同时便有‘恶’的观念;怎样能知道有‘善’呢?因为拿个‘不善’和他比较出来,所以有‘善’的观念,同时便有了‘不善’的观念。所谓‘有无’、‘难易’、‘长短’、‘高下’、‘前后’等等名词,都是如此。”他(即老子)以为,宇宙本体是绝对的,因这分别心,才生出种种相对的名,所以他又说:“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阅众甫,吾何以知众甫之然哉!以此。”意谓“人类既造出种种的名,名一立了,永远去不掉,就拿名来解释万有。我们怎么样能知道万有呢?就是靠这些名。”(注:在《老子》一书中,确实包含着“道常无名”、“始制有名”的思想,认为儒家观念(“名”)为社会动乱之根源,因而要破除儒家伦理观念(“名”),如《老子》十九章说:“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私寡欲。”以及《老子》三十七章“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等。但梁启超所引《老子》二十一章“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阅众甫”的解释并不合原意。原文是说“道”虽然恍惚窈冥,但“从古到今,它的名字不能废去,根据它,才能认识万物的开始。”参见任继愈译著:《老子新译》,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版,第105页。看来,对于“名”,老子并没有根本否定。)《楞严经》说的“无同异中炽然成异”,即是此意。[2](p.10)
   老子认为“道生万物”是一个客观过程,可是,由于人们的认识能力不同,对于万物的差别性有不同的认识,强以自己的认识为标准让社会服从,就会造成混乱。然而,梁启超却不顾道生万物客观过程的论述,沿着老子认识相对性和不确定性的思路走向佛家名相学说,竟得出大千世界各种差别全由“我相”所引起的结论。梁说:“老子以为这些(指高下、长短、美丑、善恶,以及仁义礼等)都是由分别妄见生出来,而种种妄见,皆由‘我相’起,所以说:‘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这是破除‘分别心’的第一要著:连自己的身都不肯自私,那么,一切名相都跟着破了,所以他说:‘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所谓无名之朴,就是把名相都破除,复归于本体了。”[2](p.14)
   “复归本体”也就是“道法自然”,让人在心灵中显示出“道”的自然而然之性。这个自然而然之性又是何状呢?梁启超解释说:“老子以为宇宙万物自然而有动相,亦自然而有静相。所以说‘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复’字是‘往’字的对待名词,‘万物并作’,即所谓‘出而异名’,都是从‘往’的方面观察的;老子以为无往不复,从‘复’的方面观察,都归到他的‘根’。根是什么呢?就是‘玄牝之门,绵绵若存’的‘天地根’,就是‘橐籥’,就是‘绳绳不可名,复归于无物’”[2](p.12)就像将“有无双遣、不着一边”之状,“姑且从俗,说个‘无’字”一样,“归根”之静,亦是有动有静、非动非静的,所以亦可姑且从俗,说个“静”字。梁启超所解释的这段话、这层含义,很像《起信论》“一心有二门、二门归一心”的思想逻辑:“往”就是“真如”不守自性而生出无明妄念,无明妄念执我而又生出宇宙万法;而“复”就是由识转智,认识到万法唯识,皆由无明妄念所生,从而证得涅槃,也就复归于“真如”本体上来。这个本体对于万法之动而说,也是寂静的。很明显,梁启超讲解了老子,同时也宣传了《大乘起信论》“自信己身有真如法,发心修行”的思想。
   再次,用“无之以为用”解释老子的“作用论”,导人进入“无我”之境。梁启超认为,破我相、灭妄见,返璞归真,复归本体,实是《老子》一书之根本目的。他说:“五千言的《老子》,最少有四千言是讲道的作用。但内中有一句话可以包括一切,就是:‘常无为而无不为’。”[2](p.15)人们只知道可以看得见、能被自己占有的物质性的东西有用,其实,在老子看来,那些只是一时之利,最有用的是看不见的“道”,比如,《老子》第十一章说:“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道的作用是很大的。但如何来发挥它的作用呢?《老子》四十二章曾提出:“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这就是说,履道要从“逆”世人偏见开始,走不争、不为、不占、不有之路。梁启超特别欣赏老子这样一类话:“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梁启超说:英国人罗素很欣赏老子的这一思想,认为这是用人类创造的本能来克服占有的本能。“老子的‘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专提倡创造的冲动,所以老子的哲学是最高尚而且最有益的哲学。”[2](p.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