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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适、铃木大拙、印顺禅宗研究方法之比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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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铃木看来,建立在二元对立基础上的逻辑和理性本来就是人为的东西,它不仅扭曲了自在的世界,而且束缚了人的精神世界。这种二元对立的思维方式“总是绝对化地思考‘A是A’,却不大去思考‘A 是非A’或‘A是B’这样的命题”,因此, 它“不是可以穷极一切的一切方式’,更“不能彻底地把握真理”,只有禅宗那种否定二元对立的思维,“促使我们去赢得一个全新的观物方式’,这是一种不需逻辑推理,也无二元分裂排列的观物之道。这一观物方式不是A与非A的对立,而是“‘A是A’这一命题的意味包含了‘A是非A’的意味”。〔27〕它超越了生死的概念,也突破了Yes or no的对立, 获得了“从内部即物体察的新境界”〔28〕。这里的“即物体察”就是直面事实,凭借直觉,而不是靠理性分析,以超越二元对立的方式,把握事物的“本来面目”。如此,既洞察了事物的真相,更使濒临崩溃的精神世界获得了解放,获得了期待的“和谐宁静”。
   铃木还不厌其烦地引述禅宗公案,用以说明这一超越二元对立的方法。诸如“空手把锄”,“步行骑牛”,“木马嘶,石人舞”,“只手有声”,“李饮张醉”以及“桥流水不流”等,都在于告诉人们“A 之所以为A,因为A即是非A;或者:因为A是非A,所以A即是A。”〔29 〕这种违反“A不是非A”矛盾律的思维方式正是他刻意追求的。他说这“正因为不合理,所以可信”〔30〕,无疑也是对矛盾律的反动,是他超越二元对立的内趋力。
   铃木还指出:超二元对立的方法必须避免禅家谓之的“四句”(catushkotia):一、是A(有),二、不是A(无),三、是A亦非A (亦有亦无),四、非A亦非非A(非有非无)。他说真理就是在“既非肯定亦非否定的情形之下求得”〔31〕的。他这里是对《三论玄义》四句门或四句分别的借用,即其中谓之为“体绝百非,理超四句”。这与排中律A或者非A是绝不相容的。
   铃木这种A是A,A是非A,乃至A是非非A,正反映了他对形式逻辑中矛盾律和排中律普遍规则的反动。事实上,在现代的非二值逻辑即多值逻辑以及直觉主义的逻辑中,排中律都是不存在的。特别是直觉主义逻辑的否定性质,它的“非非A不蕴含A”既违反矛盾律(不矛盾律),更符合铃木的超绝肯定或否定的“高层次肯定”的思维方式。
   然而,这样力图摆脱二元对立的思维方式确实使语言表述显得苍白无力,所以铃木尽量让事实代己立言。在《通向禅学之路》的第四章末,他引述的法演的话,正体现了他在这方面所做的努力。“弟子们!说有,则违背了永嘉;说无,则违背了释伽。若使他们与我们见面,如何摆脱这进退维谷的尴尬?不过,只要我们清晰地明了自身的所在,便可以依然朝见释迦,夕见弥勒。如果还不明白,这就告诉你奥秘吧:无并非否定,有也并非肯定。听着!东望西山见,面南观北斗。”
   即便如此,那东望见西,面南观北,自然不是通常人所能理解的。但他那力图在自然理性和宗教理性构造的二元对立的世界之上,把握事物的本原和真相的目的却是实在的。他用“冬冬、冬冬、冬冬”回答抽象的问题,就是要引导人们自己在超世俗层面上进行思索。
      三
   与胡适、铃木大拙二人比较,印顺的方法似乎显得更传统一些。他注重史料,但并不以历史为治禅宗史的唯一手段;他也相信禅的境界是一切知识和语言文字无能为力的,但不把它看得那么神秘,因而认为禅不止是自心体验,而是可以分析和言说的。因此他采用的仍然是历史和逻辑相结合的方式,具体说就是比较和分析的方式。
   坦率地说,与胡适、汤用彤这些学贯中西的学者相比较,对史料的考证实非印顺所长。尽管在他的研究中,运用了大量的资料,但对其所引用的资料缺乏校勘厘正、辨识真伪、训诂音义的工夫,显然不能给其论点有力的支持。然而,作为后来者的印顺,虽不能说有一条终南捷径,但毕竟有“乘凉”之便,其集众之长,省去了不少淘沙取金的工夫。他擅长的比较分析,尤使其禅宗史研究瑕不掩瑜,在当代也可以说是独树一帜了。
   印顺在《中国禅宗史》的自序中,特别指出:达摩禅到道信即四祖而隆盛起来;正因为禅门的隆盛,便导致了内部的对立和分化,“如牛头与东山的对立,南宗与北宗的对立,洪州与荷泽的对立”,他们在分化发展中又统一于曹溪。而这种种的对立,都是围绕着印度禅向中华禅演化而展开的。所以,他自始至终把握着这条线索,在对比分析中展示中国禅宗发展的历史。
   该书开篇,印顺便据菩提达摩不同的汉译,认为直到神会还分别写作达摩多罗与菩提达摩。至神会门下便写成了达磨多罗,洪州门下则成为菩提达磨了。“磨”与“摩”之差,“是以新译来改正旧译”,传写的变化,“表示了南方禅的兴盛,胜过了北方,南方传说的成为禅门定论。”其实,不论“达摩”还是“达磨”,并不见得像印顺说的那样是新译代替旧译,只不过是译者用字选择不同罢了。胡适就认为,由于神会不懂梵文,又为了糊弄人而把菩提达摩与达摩多罗弄成了一个人(注意!他写的都是摩)。当然,印顺这一标新立异的说法关键不在于其考据有无依据和道理,而在于其循着这一线索标出了南北禅学分野以资比较而已。
   接着印顺又指出,早期达摩禅主张“藉教悟宗”,对经教要有超脱的手眼,因此,那些楞伽师们,无论是否出于慧可门下,“精神上早已漂流于达摩禅的门外了”。为了说明这一点,他又比较了达摩与僧稠禅学的特点,即道宣说的“稠怀念处,清范可崇;摩法虚宗,玄旨幽赜。”在比较中突出了达摩禅不重僧伽律仪,形同世俗的现象,这“正是中国禅宗丛林制度的雏形”。
   不仅如此,他还进一步将达摩禅分为重教和重宗两派。前者是分别名相的楞伽经师,后者便是不重律制,不重经教的禅者了。如此南禅与北禅,达摩与僧稠,达摩禅中的教与宗的初步对照,便揭开了他那主流分化、双线推进的禅学发展道路之比较的序幕。其后,“一颗光芒四射的彗星在黄梅升起,达摩禅开始了新的一页”〔32〕,中华禅在与印度禅的相互影响下发展起来。
   以下全书围绕双线推进的禅学发展道路,系统比较了东山与牛头,南宗和北宗以及荷泽和洪州的禅学特点,指出最终汇归于曹溪一脉,完成了中国禅学的全面转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