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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的战争观(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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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1960年以后,市川在日本则成为反对越南战争的激进运动——“越南和平联合会”的一员。由于示威者与当局发生了暴力冲突,一些来自佛教团体的人便质问市川这种与激进运动合流的行为。以任何煽动暴力的行为都是有违佛教的为由,对之进行了严厉的批评。然而在一片谴责声中,市川终于因震怒而把桌子掀翻,以示捍卫自己立场的勇气。市川反驳说:倘若你们看到我为了和平而反对战争的行为是如此的充满暴力,是如此的错误和违背佛教的话,那么你们又为什么不在发动太平洋战争期间,发出和平而正义的呐喊呢?这样的唇枪舌战,于是便成了市川评判战时“帝国禅”与“道德羁绊”的重要催化因素。
   这里,我认为我的态度非常明确。我并不想质问这种对禅宗过去行为的批判是否必要。而我则更关注于市川立场的自相矛盾,特别是他与左翼分子沆瀣一气的言论,却是如此地在战后知识分子中风靡一时。譬如,即使有人声称,为了社会的公正,阶级斗争是正义而合法的,那么,这样的断言又何以能够阻挡后冷战时期,在前苏联阵营中被揭示出的不平等和不公正的真相?人类究竟能够从他们所高度赞扬的革命中真正得到什么?然而恰恰相反,人类失去的是何等之多!仅仅拂去粘附在鞋子上的陈年老土,把一切道德活力重新规范,是远远不够的。当然,在所有这一切当中,存在着探讨和研究关于人的本性的方面。当然探讨和研究这些问题,需要有一个基本的观点和立场。不然的话,战争所给我们的启示,与我们正确认识战争是错误的,就不一致了。
   禅宗强调以“真如”来阐释事物的本来状态。像“柳是绿的,花是红的”这样的说法,在变幻莫测的世界中,显得是多么的苍白无力,自然会受到应有的挑战。正如评论家丸山正男所指出的,有时绿色的柳叶只要有必要,也可以变为红色。虽然这句话具有一定的真理成分,但它已不再是真正意义上的禅的境界了。当所有这一切都被说到并做到时,而水平的世界又无时无处不是迁流无常的。禅宗所谈论的世界,只是感官上的那个本然是迁流变化的世界,被看成是固定永恒的真实存在。就市川的理论而言,我认为禅的世界并不在于人生的水平与垂直面的交叉上,而是在于两种维度均被彻底抛弃的意境里。这就是久光新吉所说的所谓“觉存的宗教”。从这一意义上讲,柳是绿的,花是红的;山是如来的清净法身,一切山川、草木均可成佛。除非能清楚明了地认知这种绝对超越的深义,否则佛的非暴力理念的真正意义就不能得到彻底的体现。
   这样的说辞将毫无疑问地招来批评。认为这种观点本身就需要相对地来看待。所谓的“超越”,其实则是局限于禅定的一种精神意境。不论禅定的功夫持续多久,世界仍就是本来的世界。只有有效地使自己远离这水平的尘世世界,抛弃一切对世界及其历史的作为,这种境界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超越”。如果在对抗的观点面前,玩弄“空中捉华”的把戏,我将毫不迟疑地指出,不要让这样或那样的抱怨来打扰禅。从这些相互对立的观点中,我们必须指出的是,禅并不是如此关注评判正确与错误、战争与和平的论题,而是一个与认识自我相关的,并对此作出决断的实践问题。正如道元所指出的:“学习和研究佛法,就是对我们自身的探索与研究。”这种观点,从释迦牟尼反对憍萨罗对邻国使用武力到现在,在佛教历史上一直代表着思想的主流。禅是垂直维度上心智训练的基础。无论是鹰派还是鸽派,无论是和平主义者还是军国主义者,在他们那里都不可能有真正的禅的存在。在临济宗传统里,像这样的垂直维度的显现,则是通过公案的方式来检验的。确切地说,它是整个公案体系的真实意义。
   要知道,这些极为相似的主张,同样可以作为适应和防止一切批评的正当理由。考虑到水平面与垂直面二者的关系,我们要像把水平与垂直维度交叉绝对化那样,尽可能地终止对垂直维度的绝对化。每当我们看到一些习禅之人堕入这样的陷阱时,我们就会提醒自己,一个人的琼浆玉液何以能够快速地变成别人的毒药。我相信,在一切宗教传统里都存在着一定的惟我独尊的宗派主义。禅宗也不例外,固然也是从这种“相对的绝对主义”家系中派生出来的。自然,这种惟我独尊是不被宗教所限制的。民族主义和种姓利己主义同出一辙,全是一路货色。这也就是为什么禅宗要否定一个仅仅通过公案就能开悟成佛的谬见。一个习禅之人必须明确,要从公案中解脱出来。要知道,离禅出定方是禅。在禅境中是没有神或佛存在的空间的。在此,我愿借用久光新吉的“觉存的宗教”,并以此来说明对水平与垂直二维超越的真正意义。
   当禅这个觉存的宗教跃进到垂直与水平面相互关联的境界时,就必须继续寻求在公案教学中所强调的垂直维度。公案体系代表着禅的组织构架和精髓。与此同时,垂直维度必须随时找到表达和传递水平维度的途径。问题是,一个人该如何才能明白“定”(三昧)的内含。总的来说,定是一种积极了悟世界或人的本来面目的途径。作为禅宗的概念,然而定也具有以转变来成就、实现目标的意义。拿西田儿多郎的话来说,在定中,修习者从世界创造有的状态,逐步进入到一个创造世界的出神状态,尽管它既不曾改变也不曾回避“柳是绿的,花是红的”这一真理命题。禅可以自由适应不同阶段的精神意境。所谓水平面上的“进展”,从禅的角度来讲,只是一个简单的转化过程。在禅那里没有改善或发展的原则。禅就是禅,它对任何年龄层的人都是适应的,而且是毫无保留地开放着的。不过,在修定上,一个习禅之人必须按部就班地学习,世界的有仍就是世界的有。从这个意义上讲,禅师完全可能在太平洋战争时期,因忽视了当时的国际形势而犯错误。对于战争所造成的后果来说,对于由释迦牟尼传至今日的佛经故事来说,我们今天所能做的,只有愧疚地低下头来,愿以我们的谦恭,磕上30个响头,以示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