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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眼门庭、应病施药与禅宗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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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眼宗在中国禅宗五家中最为晚出。此宗在宋初极其隆盛,后即逐渐衰微,到宋代中叶,法脉即断绝,其间不过一百年。其开创者文益可称之为转益多师的典型,因而此宗家风的简明处类云门,细密则似曹洞,在禅学思想上无甚大发明。但它在对禅的领悟和把握上,另辟蹊径,把般若体验(生命体验)的特征及有关问题表露得比较充分,对禅宗生命美学补充了新的内容。
   文益(885-958)①俗姓鲁,余杭(今杭州)人。7岁依新定智通院全伟禅师落发,后来到明州鄮山育王寺从律师希觉学律,又旁探儒家典籍,游文雅之场,被目为儒门之游夏。继而又改学宗乘,到福州谒雪峰义存的法嗣长安慧棱,不久即为大众所推许。又结伴到各处参学,曾参竭玄沙师备的法嗣罗汉桂琛(867-928)②,得桂琛印可。他先后往临川(今江西省抚州市)崇寿院,金陵(今南京市)报恩院、清凉院③。其法嗣六十三人,以天台德韶(891-972)④为上首。文益圆寂后,南唐中主李璟给以大法眼禅师的称号,后世因此称其宗为法眼宗。
   据禅宗史料记载,文益深受罗汉桂琛禅学思想的影响。在文益参竭桂琛的过程中,桂琛的接化开示,给他教育最深和震动最大的是两个问题。
   第一,什么是了悟禅道的最佳途径?“师(法眼)以玄机一发,杂务具捐,振锡南迈,抵福州长庆法会,虽缘心未息,而海众推之。寻更结侣,拟之湖外,既行,值天雨忽作,溪流暴涨,暂寓城西地藏院,因参琛和尚。琛问曰:‘上座何往?’师曰:‘逦迤行脚去。’曰:‘行脚事作么生?’师曰:‘不知。’曰:‘不知最亲切。’师豁然开悟。”(《景德传灯寻》卷二十四《金陵清凉文益禅师》)桂琛“不知最亲切”的论断,旨在说明不识不知,无思无虑,乃是体道了悟的最佳途径,文益因机缘奏合,“豁然开悟”。后来,当他主持报恩禅院时,就以自己的开悟所获,去接化学人。当学人问他“十二时中,如何行履,即得与道相应”时,他说:“取舍之心成巧伪。”⑤就是强调在参禅悟道中,必须反对妄起分别心,他的高足天台德韶国师就明确反对“意识解会”,反对“识心”,他说:“若一向织络言教,意识解会,饶上座经尘沙劫,亦不能得彻。此唤作颠倒知见,识心活计,并无得力处。”⑥
   第二,山河土地(宇宙法性)与众生(个体自性)是同是别?“心”与“物”是同是别?“(罗汉桂琛)又同三人(文益、绍修、法进)举《肇论》至‘天地与我同根’处,藏(桂琛)曰:‘山河大地,与上座自己是同是别?’师曰:‘别。’藏竖起两指,师曰:‘同。’藏又竖起两指,便起去。雪霁辞去,藏门送之。问曰:‘上座寻常说三界唯心,万法唯识,乃指庭下片石曰:‘且道此石在心内?在心外?’师曰:‘在心内。’藏曰:‘行脚人著甚么来由,安片石在心头?’师窘无以对,即放包依席下求决择。近一月余,日呈见解,说道理。藏语之曰:‘佛法不恁么。’师曰:‘某甲词穷理绝也。’藏曰:‘若论佛法,一切现成。’师于言下大悟。”⑦在桂琛看来,佛法“一切现成”,山河大地就是山河大地,行脚人就是行脚人,只要按理它们的本来面目存在,它们就是佛—宇宙法性与个体自性是圆融一体的,不能“于无同异中强生同异”⑧,所以无论文益说“同”说“别”,罗汉桂琛都竖起两指表示否定,因为它们本无同异,因而文益的两种回答都是落入了第二义。待文益开悟之后,他就根据老师的教诲去否定在本无同异之中强分同异:“杭州永明寺道潜禅师,河中府武氏子。初谒法眼,眼问曰:‘子于参请外,看什么经?’师曰:‘《华严经》。’眼曰:‘总别、同异、成坏六相,是何门摄属?’师曰:‘文在《十地品》中,据理则世出世间一切法,皆具六相也。’眼曰:‘空还具六相也无?’师懵然无对。眼曰:‘汝问我,我问汝道。’师乃问:‘空还具六相也无?’眼曰:‘空。’师于是开悟,踊跃礼谢。眼曰:‘子作么生会?’师曰:‘空。’眼然之。”⑨可见,文益用“空”去概括六相,否认六相,因为并无六相之分,山河大地、人物等相,并无六相可言,并无同异之分。他的《华严六相义颂》曰。“华严六相义,同中还有异。异若异于同,全非诸佛意。诸佛意总别,何曾有同异?男子身中入定时,女子身中不留意。不留意,绝名字,万象明明无理事。”⑩可见,文益并不赞成“华严六相”之说,认为同异之分,理事之别都并非诸佛之意,都是不正确的。他还在自然审美中,表达了一种以空为美的审美情调。据《五灯会元》卷十《清凉文益禅师》记载:“师(文益)一日与李王(李璟)论道罢,同观牡丹花。王命作偈,师即赋曰:‘拥毳对芳丛,由来趣不同。发从今日白,花是去年红。艳冶随朝露,馨香逐晚风。何须待零落,然后始知空。’王顿悟其意。”是的,禅宗大师与一般世俗有着不同的审美情趣,文益从这“色、香、味、触”的感性世界的斑澜绚丽中,感悟到了缘起不住、流转不已的人生无常、宇宙无常,以“空”之悲凉与“空”之彻悟观照那内在的真实生命,从而参悟本体,流露了诗人生动的情思,表达了禅宗般若思想:“色即是空,不待色灭然后为空。是以见色异于空者,则二于法相也。”当文益按照华严宗“三界唯心”的观点说明石头应该“在心内”(也就是心的形相)之时,桂琛否定了他的看法,因为“心”与“物”是冥然合一的。在文益开悟以后,他就在《三界唯心颂》中表明了他不同意“三界唯心,万法唯识”的说法。其颂曰:“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唯识唯心,眼声耳识。色不到耳,声何触眼。眼色耳声,万法成办。万法匪缘,岂观如幻。山河大地,谁坚谁变?”(11)他认为“三界唯心,万法唯识”的说法恰如“眼声耳色”一样的不合常理,而万法并非“心”和“识”的“缘起”,不能把万法看成是虚幻的,他尖锐提出了山河大地到底是坚定地存在还是虚假的变幻的问题。其主旨在于批评以山河大地为虚假变幻的思想,而强调一切现成、法遍周界。文益的法嗣灵隐清耸则用更加明确的语言对“心”与“物”的关系作了清楚的表述,反对“于无同异中强生同异,否则,就是“迷波讨源,卒难晓悟”。他说:“见色便见心,且唤甚么作心?山河大地,万象森罗,青黄赤白,男女等相,是心不是心?若是心,为甚么却成物象去?若不是心,又道见色便见心。还会么?只为迷此而成颠倒,种种不同,于无同异中强生同异。且如今直下承当,顿豁本心,皎然无一物可作见闻。若离心别求解脱者,古人唤作迷波讨源,卒难晓悟。”(12)必须指出,法眼宗的禅学思想,主要仍是承继石头宗“触目会道”、“道无所不在”、心物圆融、事理一如的思想。文益在《宗门十规论》中阐明“理事不二,贵在圆融”与“不著他求,尽由心造”的主张,指出理事圆融并非人为的安排,而是本来如此,是“一切现成”。他的门人更继承其“一切现成”的宗旨,弘化佛法。他的高足德韶指出:“佛法现成,一切具足,岂不见道:‘圆同太虚;无欠无余。’”(13)又说:“大道廓然,讵齐今古,无名无相,是法是修。良由法界无边,心亦无际。无事不彰,无言不显。如是会得,唤作般若现前,理同真际,一切山河大地,森罗万象,墙壁瓦砾,并无丝毫可得亏缺。”(同上)他在一首偈颂中说:“通玄峰顶,不是人间,心外无法,满目青山。”(同上)法眼闻之云:“即此一偈,可起吾宗。”(同上)德韶的另一首偈颂表达了与这一偈颂相一致的思想与旨趣:“暂下高峰已显扬,般若圜通遍十方。人天浩浩无差别,法界纵横处处彰。”(同上)它们告诉人们:参禅悟道达到顶峰(由凡入圣)时,就会彻悟到心为本源,把握内在的真实生命,从而进入不可思议的审美境界(禅境),那真是“满目青山”,随处可见到宇宙的生命律动。而佛法是一切现成、遍周法界的,“般若圜通遍十方”;宇宙法性与个体自性是圆融一体的,“人天浩浩无差别”。这种人之自性的生命节奏与宇宙法性的生命律动冥然合一,生命本体与宇宙本体的圆融一体的禅境,乃是一种随缘任运、自然适意而又生机勃勃的自由境界——审美境界。这一禅学与美学思想乃是承继石头宗主张以心为本源,心物圆融,事理兼带的禅学美学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