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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眼门庭、应病施药与禅宗美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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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在中国禅宗史上,南禅五家都自称是六祖慧能之传人,是“祖师禅”之正宗,他们都把握住了南宗禅的最主要的基本特点。但是,他们在对般苦体验的领悟和把握上,却各有特点,从不同侧面对禅宗美学作出了自己的贡献。
   法眼宗的独特家风是什么呢?他从哪些方面对般若体验作了探讨呢?
   宋僧普济概括法眼宗的家风为:“师调机顺物,斥滞磨昏。凡举诸方三昧,或入室呈解,或叩激请益,皆应病与药。随根悟入者,不可胜记。”(14)宋僧智昭在《人天眼目》卷四《法眼门庭》中称:“法眼家风,对病施药,相身裁缝,随其器量,扫除情解。”元僧天如惟则在《宗乘要义》中称:“法眼宗闻声悟道,见色明心,句里藏锋,言中有响。往往随顺器根,调停化法,亦犹相体裁衣,对病施药者耳。”他们都明确指出法眼宗人很重视根据学人的实际,应机接化,进行教学,所谓应病与药,相体裁衣,是其重要特点。而其种种方便施设,正是在般若体验的把握上,寻找正确的途径。
   在禅宗生命美学那里,禅体验所关注的是人生及其生命的意义,是对人生真谛的体验和彻悟。禅体验又称般若观照。在南宗禅那里,所谓般若观照,乃是超越主客二分的一种洞察,是基于本觉自性的一种直观,是将能所消融于自心的一种体悟。在南宗禅那里,“禅是诸人本来面目”(15),“禅即生命”(16),是生命之灵光,是美的集中体现。而禅体验在本质上是一种生命体验,一种审美体验——是对于人的自身价值以及生命意义的一种体验活动。
   可是,“禅绝名理”(17),因它是无名相无言说,超越一切思维、概念、理论而后才可出现的;而禅体验又是一种将能所消融于自心的一种体悟,因而它们都有不可言喻、具有独特个体性、必须整体把握等等特性。法眼宗人的门庭施设,正是在坚持应病与药、相体裁衣的原则下,寻找到一种行之有效的方法,那就是根据学人“器根”的实际,用一连串“反问语”(18)来促使学人“直下承当,顿豁本心”(19)。
   为了更好地说明这一问题,有必要先作一些资料罗列。清凉文益在开导学人中,常常对学人的提问不作回答,而用反问加以引导,让提问者自己去思索,去体悟:
   僧问:“如何披露即得与道相应?”师曰:“汝几时披露即与道不相应?”(《五灯会元》卷十《清凉文益禅师》)僧问:“指即不问,如何是月?”师曰:“阿那个是汝不问底指?”(同上)。问:“如何是古佛家风?”师曰:“甚么处看不足?”(同上)问:“古人传衣,当记何人?”师曰:“汝甚么处见古人传衣?”(同上)问:“荡子还乡时如何?”师曰:“将甚么奉献?”(同上)问:“如何得诸法无当去?”师曰:“甚么法当著上座”?(同上)问:“要急相应,唯言不二。如何是不二法言?”师曰:“更添些子得么?”(同上)
   法眼宗门人使用“反问”的用意在哪里呢?在他们看来,参禅悟道切忌“织络言教,意识解会”(20),因而文益反对执著语言名相,他强调指出:“微言滞于心首,尝为缘虑之场;实际居于目前,翻为名相之境”(21)。他们在学人提问时,提出尖锐反问,旨在斩断学人二元对立思维的束缚,使之不涉理路,不落言诠,破除执著,以便促使学人超越有无、人我、时空去思考与体会。而其更深的意蕴,乃是禅(内在生命)与禅体验(生命体验)的不可言喻性与独特个体性;其不可言喻性表现为直接性,要求参禅者必须亲自体验;其独特个体性表现为具体性、不可替代性,也要求参禅者亲自证悟。因为审美体验(生命体验)必然是直接的与具体的,正象伽达默尔所指出的那样:审美体验“是以两个意义方面为依据的,其一,是一种直接性,这种直接性是在所有解释、处理或传达之前发生的,而且,只是为解释提供线索,为创造提供素材的;其二,是从直接性中获得的收获,即直接性留存下来的结果。(22)”既然禅体验(生命体验)不可言喻而且具有独特个体性,那么,“不可说破”就成为法眼宗人遵守的重要原则——而“不可说破”又成为法眼宗人重视反问的重要前提与依据。所以,当有学人向文益参问“如何是第一义”时,他明确回答说:“我向你道是第二义。”(23)他的弟子天台德韶以自己的亲身经历说明“不可说破”在参悟禅道中的重要意义:“师(德韶,又问:‘天不盖,地不载。此理如何?’牙(龙牙)曰:‘道者合如是。’师经十七次问,牙只如此答。师竟不谕旨,再请垂诲。牙曰:‘道者,汝已后自会去。’师后于通云峰澡浴次,忽省前话,遂具威仪,焚香遥望龙牙礼拜曰:‘当时若向我说,今日决定骂也。’”(24)这种“不说破”在法眼宗那里已成为世代相传的家风。有僧问罗汉桂琛“如何是罗汉家风”,他说:“不向你道。”又问:“为什么不道?”答曰:“是我家风。”(25)有僧问文益“如何是清凉家风”,他回答:“汝到别处去,但道到清凉来。”(26)有僧问永明道潜“如何是永明家风”,永明答曰:“早被上座答了也。”(27)祖孙三代,回答不同,实质无异,都以“不说破”为进行反问的重要前提。不说破乃是南宗禅自证宗风的特殊标准,并非他们不想“说破”或想“不说破”,而是禅体验无法说破,无法用语言文字加以表示、传达;而且它是个体的独特的体验,是无人可以替代的。只有靠学人“自会去”,“汝义自破”(28),“须会取自己”(29),“参他不如自参”(30),也就是靠自己亲自证悟、体验,才能领悟那种人生哲理、生命意蕴。
   法眼宗人之所以提倡亲自证悟,乃是他们坚信人即是佛,人即是无价之宝。当归宗玄策(初名慧超)参谒清凉文益,询问“如何是佛”时,文益明确回答:“汝是慧超”。慧超“从此悟入”(31),因为慧超顿悟了自己就是佛。文益的法嗣百丈道恒指出:“诸人各各是佛,更有何疑到这里?”(32)文益的另一法嗣报恩玄则也指出:“诸上座,尽有常圆之月,各怀无价之宝。”(33)可见,法眼宗人也把活生生的现实的人,也就是人的生命之全体视为无价之宝。而在禅宗生命美学看来,这个无价之宝,即是美的最集中的体现。法眼宗门人重视引导学人去返观本来属于自己的无价大宝之美,所以他们强调学人“须具大信根,荷担得起始得”(34),因为“方便呼为佛,回光返照看,身心是何物”(35)。
     三
   既然人的自性是圆满自足的,“诸人各有本分事,圆满十方,亘古亘今,乃至诸佛也不敢错误诸人”(36),而且与宇宙整体和谐呼应,那么,学人只要“用智慧观照,于一切法,不取不舍,即见性成佛道”(37)。而见性成佛是一个活泼泼的实实在在的生命流动过程,所以法眼宗人提倡一种随缘任运的自然生活,把平凡的行住坐卧的日常生活作为参禅道,进行般若体验的重要场所,只有如此,才能表现出自己的独特个性。文益的法孙、天台德韶的法嗣永明延寿的生活是“衣不缯纩,食无重味。野蔬布襦,以遣朝夕”(38)。他的一首偈颂表现了一种凄清幽深、悠闲淡泊的生活情调和审美情趣:“孤猿叶落中岩月,野客吟残半夜灯。此境此时谁得意? 白云深处坐禅僧。”(同上)天台德韶的另一个法嗣龙华慧居自称:“龙华这里,也只是拈柴择菜。上来下去,晨朝一粥,斋时一饭,睡后吃茶。但恁么参取。”(39)德韵的另一弟子瑞鹿本先更明确指出应在日常的行住坐卧中真实参学:“应须真实参学始得。行时行时参取,立时立时参取,坐时坐时参取,眠时眠时参取,语时语时参取,默时默时参取,一切作务时一切作务时参取。”(40)他还主张在大自然的美景中参取,因为人的生命律动与宇宙大自然的生命节奏是和谐相呼应的,他说:“幽林鸟叫,碧涧鱼跳。云片展张,瀑声鸣咽。你等还知得如此多景象,示你等个入处么?若也知得,不妨参取好。”(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