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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圣谛的多层义蕴与深层义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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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灭谛指谓“涅槃寂静”,最早的原义很可能是“贪欲的坏灭,瞠恚的坏灭,愚痴的坏灭”,亦即贪瞠痴三毒的消除灭尽(nirodha),此一解脱境界亦称“不死”(amata)、“彼岸”(para)或“无为”(asankhata)。据增永灵凤在《根本佛教之研究》所说,“涅槃即不外是灭尽(一切有)漏、自知、自证、体得心解脱与慧解脱于现法。根据传说,佛陀于成道后,对于活命外道优波迦首次作了自觉的宣言,谓“我是一切胜者,我是一切知者。”一切胜者指谓灭尽爱欲而得心解脱(cetto-vimutti),一切知者则指灭却无明而得慧解脱(panna-vimutti)。双获心解脱与慧解脱,才能说是真正得到完全解脱吧。不过《转法车仑经》或《律部·大品》有云:“心无取执,自诸漏解脱”,恐怕算是最能表现解脱的心境,也是最早的例示吧。这样说来,(涅槃)最早(的原义)恐怕是指心解脱,后来才加上慧解脱。《转法车仑经》说明灭谛之时,也只提及渴爱全无的灭尽,且对十二因缘的说明,也在无明缘起之前先说渴爱缘起,可见爱尽的心解脱包括(灭谛原义的)一切。……然而重视智慧的倾向出现之后,则有慧解脱代表,于此禅定三昧构成(心解脱与慧解脱)两者之间的媒介。”(注8)
  不论佛陀本人的涅槃是否原来仅指灭尽渴爱的心解脱,或双指心解脱与灭尽无明的慧解脱,都没有后来那么繁多的涵义在内。到了部派佛教,产生有余(依)涅槃与无余(依)涅槃之分,而南本《涅槃经》卷三指出涅槃具足“涅槃八味”,即常、恒、安、清净、不老、不死、无垢、快乐。如以此八味配上“涅槃四德”,则常、恒为“常”,安、快乐为“乐”,不老、不死为“我”,清净、无垢为“净”。大乘唯识宗则更分四种涅槃,即本来自性清净涅槃(乃指真如),有余(依)涅槃、无余(依)涅槃与无住处涅槃(不滞于涅槃境地而以大悲活动于迷界,救济众生)。其他又有地论宗与摄论宗所分的性净涅槃与方便净涅槃两种,天台宗的三种涅槃等等,皆非佛陀生前的涅槃原义,而是涅槃义理的代代推敲所成。无论如何,光从佛陀对于“如来死后有否”的外道问难不答以是或非的“无记”这一点,就可以断言,灭谛(及与其他三谛所成的四圣谛)并不是所谓“永恒不变的理法”,而不许多元开放的种种可能诠释。
  如说灭谛与道谛构成还灭缘起,则前者所指的涅槃解脱即是佛教的理想境界或目标,后者则指达到此一境界或目标的修行实践必需手段或进路,即指八正道、三十七道品而言,八正道又可以分别归类于戒定慧三学,而整个道谛的根本旨趣,亦可以用释迦成道之前已体现到的不苦不乐的“中道”实践表现出来。
  以上借用《良医经》的治病四诀与流转与还灭两种缘起,探索四圣谛的原义,但这也不过是我们根据结集之后才形成的经典,以及尽求“如实客观”的理解诠释而“敲定”的。无论我们如何尽求“如实客观”而设法找出四圣谛的“意谓”,我们不能自我扮演诠释学的上帝角色,而很独断地说,只有我们上面的“意谓”诠释,才是独一无二,绝对客观。即使释迦佛生前确实宣示过全套完整的四圣谛,即使有所谓四圣谛的“原义”,释迦佛早就圆寂而不在人间的今天(即近年来法国哲学家们所强调的所谓“(原来)作者已死”,只凭结集而成的经典以及我们诠释学的种种猜测,就想探出“原义”,是万万不可能的。)我们实不得不承认,环绕著四圣谛理解诠释的“原义”(即“意谓”)与我们的种种猜测(即涉及四圣谛种种可能蕴涵的“蕴谓”)之间,存在著一种诠释学的距离,我们充其量只能通过各种诠释的比观评较设法缩短,却不可能消除此一距离。这是不可避免的诠释学命运。
  关于四圣谛的理解诠释,我们至少可以提出两点,藉以主张从“意谓”层次往上转至“蕴谓”层次的诠释学必要性。其一,四谛说始于“一切皆苦”的苦谛,但是涅槃解脱之后的释迦佛难道仍被“一切皆苦”所缠缚?假定一切众生皆如佛陀,已获涅槃而成正觉,我们仍要坚持苦谛是永恒不变的真理吗?如果苦谛不存,其余三谛岂非同然?由是可见,四谛究属世俗谛抑属胜义谛,关键并不在四谛之“谛”(客观真理),而是在乎我们实存的主体本身采取那一观点或角度去知见所谓“诸法实相”。
  其二,释迦既已证悟成佛,对他来说无有四谛的必要,他自己实可直截了当地宣说他所洞见的诸法实相,不必提及流转缘起或还灭缘起。但是,具有大慈悲心的佛陀愿以宗教教育家的身份,通过自己证悟成佛之前的生命体验与修行工夫,揭示四谛之说(或其不太完整的原型),做为应病与药而有的一种方便善巧,以便教导仍被烦恼、所知二障所缠缚的不觉凡夫,循著佛法点出的光明方向厌离苦海而渡至彼岸。因此,对于不觉凡夫来说,四圣谛有如胜义谛,而小乘佛教便是站在凡夫立场很“忠实”地依文解义,信奉四谛说为真实不虚而不可改变的佛陀教理。然而四圣谛既不过是应病与药的一种方便善巧,则有何必要死守此说为不可改变的永恒理法,而构成一种“法执”呢?
  以上两点即足以提供我们,所以须从四圣谛的“意谓”(依文解义)转升“蕴谓”(多元开放的依义解文)的充分理据。我们通过“蕴谓”探索,可以发现到四圣谛的多层蕴涵,也可以藉此体会到,佛法的义理多面性与诠释开放性,代代有其不同的开展与创新,佛法的广大无边即在于此。
  虽说部派佛教或小乘佛教很“忠实”地奉守四圣谛为天经地义,且以依文解义的方式予以理解诠释,其实这不过是表面上的说法。在阿达磨各种深奥繁琐的“法”的理论体系,我们所看到的都是小乘部派跳过依文解义的“意谓”层次,各自依义解文而在“蕴谓”层次尝试义理思辨式的诠释所形成的结果,与大乘各宗的依义解文无甚两样,因此小乘贬斥大乘为非佛所说,而宣称己说才是佛说,完全无谓无理(注9)。
  譬如部派佛教严格分辨无常的“有为法”与常住的“无为法”,藉以分别配上四圣谛之各谛,便不是释迦佛原有的说法。依此分辨,灭谛的涅槃(亦即“择灭”)属于无为法,一切有部另加“非择灭”(即缘欠不生)与“虚空”,连同“择灭”为三种无为法。据《异部宗轮论》所载,大众部、一说部、说出世部、鸡胤部等四部则立九种无为法,即择灭、非择灭、虚空、空无边处、识无边处、无所有处、非想非非相处、缘起支性与圣道支性。化地部亦立九无为,但此九无为却与大众部系稍异,包括了不动、善法真如、不善法真如、无记法真如、道支真如与缘起真如等等。在这里缘起所以算是无为,乃是因为缘起的“道理”常恒不变之故;与此相反,一切有部以缘起(可包括苦、集二谛)为有为,而不另立缘起的常恒法则。化地部之所以把道支、圣道(皆属道谛)看成无为,旨在认取佛陀人格实践的永恒真理性;与此相反,一切有部虽以佛陀的涅槃为无为,却认为佛陀获致涅槃所假借的智慧(道谛戒定慧三学之中的“慧”)应属有为(无常)。两者于此看法不同,乃关涉到佛身究系常住抑或无常的问题。一切有部认为佛陀在八十岁入涅槃界。因此佛身与佛之智慧即是无常;也就是说,只承认佛的生身,亦即有为。化地部或大众部系则以佛陀为八十岁生身以上的存在,虽还未提出后来大乘佛教所说的报身佛,却承认了佛陀人格的永恒常住性,故以“圣道”为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