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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圣谛的多层义蕴与深层义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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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是大乘通教亦即空宗所提出的无生灭四谛,认为因缘诸法即空,既无生亦无灭(因缘诸法本无自性故)。空宗依缘起性空之理,观察一切生死皆空(无自性)而无逼迫苦恼之相为苦谛;一切惑变皆空,无有和合招苦果之相为集谛;既一切皆空,故无有苦灭可言为灭谛;一切道行皆空,无有能治之道为道谛。智说道:“(无生灭四谛也者,)苦无逼迫相,集无和合相,道不二相,灭无生相”,并引《大般涅槃经》之语:“诸菩萨等解苦无苦,是故无苦而有真谛。(其他)三(谛)亦如是。”(注14)
  如与生灭四谛比较,无生灭四谛当然属于胜义谛。前者从佛陀还未成等正觉的生命体验与修道历程观点去看“诸法实相”,为了教导不觉众生舍恶行善,脱离苦海而欣求所谓“涅槃”,硬性分别生死(轮回)与涅槃(解脱)、烦恼与菩提、众生与诸佛等等二元对立,仍从世俗人间的角度,而不是从诸佛解脱境界的角度,想去“如实知见”,结果本来应属胜义谛的“涅槃寂静”,也堕为相对于我们“此岸”的所谓“彼岸”而已。与此相反,代表大乘通教初门的空宗,破除一切二元对立,从胜义谛观点宣称从世间烦恼到涅槃寂静的一切法为无自性即空,无有生灭可言。但在这里有一极其吊诡的问题:龙树本人虽倡二谛中道,但事实上生灭四谛与无生灭四谛、世俗谛与胜义谛、事与理等的分别仍然存在,如何能以中道贯通二者?一切法空的“空”既亦无自性,而空亦复空,则如何才能显出中道实相?代表中国大乘佛学立场的天台宗,可以说是以无生灭四谛或一切法空为起点,以真空(即)妙有的即事而真中道观点,重新探索四圣谛的多层义蕴与深层义理的。
  第三是无量四谛,配置于大乘别教之所说,认为界内界外皆有恒沙无量的差别相,即“苦有无量相,十法界果不同故;集有无量相,五住烦恼不同故;道有无量相,恒沙佛法不同故;灭有无量相,诸波罗蜜不同故。”(注15)苦谛的无量相,属于中智的声闻缘觉无法知见,唯具有上智的菩萨始能通晓。上求菩提、下化众生的菩萨知见积聚惑业的苦果(及其苦因)无量无边,必依方便的实修始能灭尽,而所证涅槃与修行实践亦显无量差别。智判此无量四谛为大乘别教,无论就义理、行法或观心,皆比天台圆教低劣。我并不同意此一评价,当在后面讨论。
  第四是天台圆教所宣说的无作四谛。“无作”者,迷悟当体即中道实相而性本自然故无造作之谓。智说道:“以迷理故,菩提是烦恼名集谛;涅槃是生死名苦谛;以能解故,烦恼即菩提名道谛;生死即涅槃名灭谛。即事而中,无思无念,无谁造作,故名无作。”(注16)也就是说,天台圆教观想生死一如,故无苦相造作可言为苦谛;又观惑业本来清净,故无集相造作亦无断集可言为集谛;更观生死即涅槃,故无灭相造作亦无有体证涅槃可言为灭谛;且观边邪即中道,故无道相造作亦无有修道可言为道谛。无作四谛是界内界外菩萨以上的唯佛与佛所知见的中道实相,故属最胜义谛,生灭四谛、无生灭四谛与无量四谛等三种四谛终必合会,而归入无作四谛。《摩诃止观》卷一的下列“圆顿章”一段,可以说是无作四谛的另一说明:“圆顿者,初缘实相,造境即中,无不真实。系缘法界,一念法界。一色一香,无非中道。己界及佛界众生界亦然。阴入皆如,无苦可舍。无明尘劳,即是菩提,无集可断。边邪皆中正,无道可修。生死即涅槃,无灭可证。无苦无集,故无世间。无道无灭,故无出世间。纯一实相,实相外更无别法。法性寂然,名止;寂而常照,名观。虽言初后,无二无别,是名圆顿止观。”(注17)
  以上四种四谛的说法,是智探讨四圣谛的多层义蕴所获致的诠释学结论。于此天台圆教说法,智很显然地跳过“蕴谓”层次,而在“当谓”层次(批判的继承)与“创谓”层次(创造的发展),依其教相判释,以本宗所主张的无作四谛当做最圆融且最殊胜的四圣谛深层义理:之所以最圆融,乃是由于它能包容摄取其他三种四谛之故;之所以最殊胜,亦是由于它比其他三种四谛更具哲理的深度与广度之故。譬如大乘别教的无量四谛能够跳过生灭四谛(世俗谛)与无生灭四谛(胜义谛)的对立,洞察界内(欲界色界无色界等三界,即不觉众生生死往来之世界)与界外(三界之外诸佛菩萨之净土)各别的无量相,极有助于大乘菩萨道“上求菩提,下化众生”的修行实践,因此显较后二者优越。然而智指出,无量四谛所明法门行相,仍隔历次第,专为菩萨说恒沙俗谛之理,用道种智断尘沙及界外之三惑(见惑、思惑与无明惑),修诸波罗蜜自行化他之行等等,只利益菩萨,而不利益声闻缘觉二乘;且此别教虽明中道实相,其“但中”之理却不圆融相即,仍达不到《法华经》所云唯佛与佛所知见究竟的诸法实相境界(注18)。
  问题是在:天台圆教所说的无作四谛、圆顿止观或所依《法华经》的唯佛与佛不可思议最胜义境界等等,不论如何圆融,不论如何深广,毕竟乃非不觉众生所能体证,如此陈义过高的理论,若与别教的无量四谛相比,有何大乘菩萨道的真正实践力量?中国天台思想后来岂非变成一小撮(善于思辨的)出家人所服膺的高妙哲理而已吗?岂非逐渐失去足以影响广大佛教徒众的草根性基础,而无法与禅宗、净土宗等相抗衡的吗?日本天台宗岂不是也从本身陈义过高的高妙之论,演发了一套天台本觉论,误导一小撮天台信徒等同本觉与始觉,而导致“本觉不待修行即已成佛”这修行实践无用论的吗?从早期日本天台到日莲宗的发展,尤其到二次大战后创价学会、立正佼成会等新兴宗教的大众化趋势,岂不提示我们,哲理太过深广且又繁琐的大乘佛教理论,很容易从原先大乘菩萨道的利他行实践活动脱轨的吗?
  释迦佛如果今天仍在人间,他对天台大师所提出的四种四谛(多层义蕴)与无作四谛圆教理论(深层义理),应当如何回应?他的“当谓”将是甚么?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我们还是应该回到佛陀时代,了解他开创佛法与佛教传统的真正用意。站在创造的诠释学立场,这当然不等于说,一成不改地唯唯奉行原原本本的四圣谛,而是要通过我们对于佛陀所负宗教使命的现代理解,承继佛陀的“当谓”,且予以时代的超越,而为下一世纪试予创新佛法,开展新世纪的“创谓”。
  释迦佛既已不在人间,我们根本无法知道,已经历过两千五百年大小乘思想发展之后的今天,他“当谓”甚么,亦即应当如何澄清,以伟大的佛教传统开创者的他本人所理解的佛教的真正本质,尤其是四圣谛的现代(甚至后现代)意义。不过,创造的佛教诠释学者仍可以设法为他说出,他今天应当说出的话。我认为,解决佛陀“当谓”如何的诠释学问题的关键是在:现代佛教徒应当如何重新理解,贯穿佛陀一生以身作则的宗教精神与弘法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