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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佛教与瑜伽方法——杜文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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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观因果

   关于因果,太虚大师对于因果,确有一番异于常人的认识,例如他认为他的弟子:

   尤可惜的为大慈,受戒未满三年即逝,他的病根种于未闻佛法前的同善社静坐。起初他不说,及至病深,已无从挽救,迄今思之叹息不置。﹝36、传72﹞

   同善社的静坐,种下了大慈(俗名黄葆苍)受戒末满三年即逝的因子。这是一则有关个人生死与修习法门的例子,另外可以举世界和平与人生佛教之关系的例子。

   七、救世佛法

   太虚大师的人生佛教运动,在民国十二、三年时,有了一个大的变化,就是开始思考世界佛教的课题,即世界佛教运动,或佛法救世运动。所以在佛法的判摄上,将巴利文系佛教、藏文系佛教及欧美文系佛教纳入,不再限于中国既有的宗派。在实践上,先有寰游考察。他到过日本、锡兰、印度、缅甸、法国、德国、英国、美国等地考察;推动世界佛学苑之建立;关心西藏的佛教、政治、文化,派员去西藏学习,设汉藏教理院。这种种的作为,其原因为何?大师的分析如下:当今的西洋人具有转动这个世界的力量,可是西洋人不但不了解佛法,而且与佛法不相应。﹝37、太300-301﹞

   而且他说:「今日的中国,只会跟着这世界的潮流跑,一点自主都没有了;不但政治、经济等是这样,乃至思想以及各种平常的见解都失却自主了。」﹝38、太300﹞由于国家没有一定的政治和社会制度可依据,想复兴中国佛教,整理中国僧事,是不可能的。中国各派政治的兴仆,都是受了国际思潮的迁动,故我当时有应先着手世界佛教运动的理想。﹝太26﹞先使欧西各国优秀人士信解于佛法,把他们做人立国的思想和方法都有所改变,中国的政治和社会才可安定,中国的民众亦因欧美的信仰佛法而信仰,如果这个从大处着手的运动成功,那么建立中国的佛教就有办法了。﹝39、太26﹞

   这国际思潮有共产主义、法西斯主义、民主主义及达尔文主义等,他认为都有一共通特色,即总是「利己」,总是一种「发展自己而统制他人」的「斗争」﹝太27﹞。他说:故今世之大乱,其余原因皆属助满之业;若基督教与工业发达及科学知识等;故科学知识于欧战虽不负直接主要的责任,然为所利用以让其势焰,亦免间接旁助的责任--而达尔文等以发挥营己蕃类之食欲,令激烈竞争以求进化,实为最高原因之引业力。﹝40、太226﹞

   这里指斥的是「社会达尔文主义」(social Darwinism),以其为战争的根源,对治之法是人生佛法,反对「竞争进化」而主张「互助进化」。因为欧美的思潮未变而有待改变,「以这种真理去感化世界人心,感化有思想学问的领袖,改变他们做人立国之道路,从这做人立国的思想,解险世界纷乱的因素,取得真正的世界和平,中国才可以安宁,佛教才有昌明的日子。」﹝41、太28﹞,所以太虚大师在1935年时便认为,世界大战随时有爆发的可能:我们试一观现在国际的形势,列强与列强的大战争,真是迫切到有一触即发的可能了﹗﹝42、太91﹞ 

   果然,二次大战的亚洲战场开始于1937年,欧洲战场则始于1939年。此一预言与大师所晤之印度国民大会领袖波士(Subhas Chandra Bose) ﹝43、年456﹞在战前间的预言一样,言中了。

   波士和太虚大师一样,皆为行瑜伽方法之人﹝44、tantra,p33﹞,亦皆为社会主义者。﹝45﹞当时密切观察欧洲局势的人,对于二次大战爆发亦能预测到。但从做人立国道路来分析战争之原因者,则不多见。说到宗教、科学、工业,都有助于「营己蕃类之贪欲」的人更少。所以太虚大师之人生佛教、人生佛学已经具备了文化社会学,文明哲学的旨趣了。

   八、定境心得与大乘三宗

   太虚大师的入定经验,不仅加强了他形而上的能力,观因缘之特胜,同时也影响了他对大乘佛法的分类。太虚大师第三期佛教分判,认为大乘佛法分为三宗:1·法性空慧宗,2·法相唯识宗,3·法界圆觉宗。

   太虚大师这大乘三宗的分判,讲于1940年夏天四川重庆的汉藏教理院暑期训练班﹝46、年480﹞。后来印顺法师1941年在四川合江法王学院,写了《印度之佛教》一书1942年出版,书中亦有大乘三系说。「性空唯名论」相当于「法性空慧宗」;「虚妄唯识学」相当于「法相唯识宗」;「真常唯心论」相当于「法界圆觉宗」。太虚大师大乘三宗的说法早于此讲,迭有异名,然大旨不变。目前汉语佛学界流行的分法,是印顺法师的说法,而不是太虚大师的见解。前者的人间佛教似有取代后者的人生佛教之势(太虚大师有时也称他的新佛教为人间佛教,但仍以人生佛教的称呼为主)。但是两者的认识论基础不同,这是本文的要旨所在。我们再回到太虚大师的说法:法性空慧宗说的是「了知一切法的自性皆空」的「般若」。太虚大师在第一次入定经验中,已印证:「忽然失却身心世界,泯然空寂中,灵光湛湛,无数尘剎,焕然炳现,如凌空影像,明照无边」。﹝47、传23﹞太虚大师未明言,但印度中观宗,汉地三论宗是建立在此一见地之上的。

   法相唯识宗,说的是「因果相关,种现相续」、「诸识所缘,唯识所现」,太虚大师在第三次入定经验中,有所印证:真觉无量情器,一一根尘识法,皆别别彻见始终条理,精微严密,森然秩然﹝48、传52﹞

   吾人知道印度的唯识宗、瑜伽行派及中国的法相学属此。法界圆觉宗,是指「正遍觉」的「圆满觉知」,「一剎那间就能够周遍了知诸法性相」。这包括了天台、华严、禅、净、密等。他的印证有两次,分别是第一次和第二次:大般若阅后改看华严经,觉得华藏剎海,宛然是自心境界,莫不空灵活泼;从前所参的禅话,所记的教理,都溶化无痕了。﹝49、太266﹞

   是冬每夜坐禅,专提昔在西方寺阅藏时悟境作体空观,渐能成片。一夜,在闻前寺开大静的一声钟下,忽然心断,心再觉,则音光圆明无际,从泯无内外能所中,渐现能所内、外、远近。久暂,回复根身座舍的原状,则心断后已坐过一长夜,心再觉系再闻前寺之晨钟矣。心空际断,心再觉而渐现身器,符起信、楞严所说。﹝50、传51﹞

   然而印顺法师在他编的《太虚大师年谱》中,对于太虚大师是否悟入楞严心境有所置疑﹝51、年85-6﹞。此一公案,待明人参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