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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与神都洛阳:武则天时期的佛经翻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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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唐初情况不同的是,武则天时期各译场的人员配备一般都比较齐备,分工更加细密。武周时期,提云般若在洛阳大周东寺译经,沙门处一笔受,沙门复礼缀文,沙门德感、慧俨、法明、恒景等证义。(《宋高僧传》卷二《周洛京魏国东寺天智传》)地婆诃罗在两京东西太原寺及西京广福寺译经,沙门战陀般若提婆译语,沙门慧智证梵语,沙门道成、薄尘、嘉尚、圆测、灵辩、明恂、怀度证义,沙门思玄、复礼缀文笔受。(《宋高僧传》卷二《周西京广福寺日照传》)实叉难陀在东都大内大遍空寺译经,南印度沙门菩提流志、沙门义净同宣梵本,他在京师清禅寺及东都佛授记寺译经,沙门波仑、玄轨等笔受,沙门复礼等缀文,沙门法宝、恒景等证义,太子中舍人贾膺福监护。(《宋高僧传》卷二《唐洛京大遍空寺实叉难陀传》)义净在洛阳福先寺及长安西明寺译经,北印度沙门阿你真那证梵文义,沙门波仑、复礼、慧表、智积等笔受证文,沙门法宝、法藏、德感、胜庄、神英、仁亮、大仪、慈训等证义,成均太学助教许观监护。(《宋高僧传》卷一《唐京兆大荐福寺义净传》)

  3.武则天亲御法筵,译场规格不凡。

  汉唐时期,提倡佛教的封建帝王大都十分重视译经,他们往往在人力、物力、财力等方面给予大力支持。但是,他们未必都亲自直接参与译经。唐以前,曾经亲自参加译经活动的帝王只有后秦姚兴和南朝梁武帝。后秦时,龟兹(今新疆库车)沙门鸠摩罗什"道流西域,名被东川",秦主姚兴请迎罗什入关来到长安,"[姚]兴如逍遥园,引诸沙门于澄玄堂听鸠摩罗什演说佛经。罗什通辩夏言,寻觅旧经,多有乖谬,不与胡本相应。[姚]兴与罗什及沙门僧略、僧迁、道树、僧睿、道坦、僧肇、昙顺等八百余人,更出《大品》,罗什持胡本,[姚]兴执旧经,以相考校,其新文异旧者,皆会于理义。"(《晋书》卷一一七《姚兴载记》)梁天监年间(502-519),僧法在华光殿"亲对武帝,诵出异经",扶南国(今柬埔寨)沙门僧伽婆罗在寿光殿译经,"梁武帝躬临法座,笔受其文"。(《续高僧传》卷一《梁扬都正观寺扶南国沙门僧伽婆罗传》)

  姚兴、梁武帝之后,亲自参与翻译佛经的封建皇帝首数武则天。隋文帝、隋炀帝、唐太宗、唐高宗等人都大力支持翻译佛经,如玄奘译经,唐太宗规定:"所须人物吏力,并与[房]玄龄商量,务令优给。"(《续高僧传》卷四《唐京师大慈恩寺释玄奘传》)但是,他们都未曾亲自参与译经。武则天却数次亲临法筵,参加译经活动。史载,垂拱年间(685-688),地婆诃罗译经,"天后亲敷睿藻,制序冠首焉"。(《宋高僧传》卷二《周西京广福寺日照传》)证圣元年(695),实叉难陀在东都洛大遍空寺翻译《华严经》,"天后亲临法座,焕发序文,自运仙毫,首题名品"。(《宋高僧传》卷二《唐洛京大遍空寺实叉难陀传》)久视元年(700),实叉难陀在三阳宫译《大乘入楞伽经》,武则天复制序。(《全唐文》卷九七,武皇后《新译〈大乘入楞伽经〉序》)她还为义净所译新经作《圣教序》,令标经首。(《宋高僧传》卷一《唐京兆大荐福寺义净传》)由于武则天躬临译场,亲临法筵,因此,武周时期的译场不仅规模大,而且规格高,不同寻常。

  正是由于武则天高度重视佛经翻译,特别是她亲自参与译经活动,使得武周时期不仅继承了唐初的译经事业,而且在许多方面还有所发展,取得了不同凡响的成绩。

  三

  武则天高度重视译经,大力提倡佛教,主观上是为政治服务,客观上却促进了中外文化的交流和发展。历史上,佛经汉译为中国带来了许多新的概念,从而大大丰富了中国的语言词汇。梵夹翻华,为中国文化带来了许多新的思想观念,给中国哲学提出了许多新的命题。武则天时期的佛经翻译,不仅仅是佛经语言上的简单转换,而是一种特殊形式的中外文化交流。武则天时期,义净翻译的根本说一切有部的律,近代在克什米尔发现了一部分梵文原本,这使汉译本与梵文本的对比研究成为可能;他翻译的《金光明最胜王经》,后来被转译成藏文,汉本、藏本,加上现在尚存的梵本,都是进行对比研究的好材料。(王邦维:《义净与<南海寄归内法传>》,《南海寄归内法传校注》代校注前言,第35页)这些弥足珍贵的中外文化比较研究的第一手资料,是武则天时期佛经翻译产生的文化硕果,也是当时中外文化交流的历史成果。

  武则天时期佛经翻译的突出成果是《华严经》。《华严经》是大乘佛教的代表性经典之一,最早的译本是东晋佛驮跋陀罗(359-429)的《六十华严》(60卷本),世称旧经。武则天明扬佛教,崇重大乘,她"以《华严》旧经处会未备,远闻于阗有斯梵本,发使求访,并请译人"。(《宋高僧传》卷二《唐洛京大遍空寺实叉难陀传》)证圣元年(695),于阗人实叉难陀携梵本《华严》来到洛阳,并请翻译。武则天非常重视《华严经》的翻译,她"亲受笔削,施供食馔"。(《法界宗五祖略记·三祖贤首师》,转引自方立天《隋唐佛教》,中国人民大学出版2006年版,第395页)自证圣元年至圣历二年(695-699),实叉难陀、法藏、复礼等高僧大德相继在洛阳大遍空寺和佛授记寺翻译,五年译毕,一共80卷,世称《八十华严》,谓之《华严》新经。《华严》新经译出后,武则天又作《大周新译〈大方广佛华严经〉序》(《全唐文》卷九七),推广其义。中国佛教宗派都以某一种或几种印度佛教经典作为该宗的理论依据,不同宗派的创立往往与佛经的翻译密不可分。法藏(643-712)以《华严经》为基本经典创立华严宗,与武则天时期翻译《华严经》有着密切的关系。武则天时期,《华严经》的译出,极大地推动了中国佛教思想的发展,直接促成了中国佛教华严宗的形成。武则天不遗余力地支持翻译《华严经》,是想利用《华严经》的广泛影响来维护其皇权政治。然而,《华严经》传译的文化意义远远超乎其政治目的。以《华严经》为理论依据的华严宗是中国佛教四大派之一(中国佛教四大派是天台宗、法相宗、华严宗、禅宗),迄今依然活跃在东亚地区。

  总而言之,武则天时期是唐代佛经翻译史上的第二个高峰期。武则天之后,唐玄宗至唐代宗时,以不空、金刚智、善无畏为代表,掀起了唐代翻译佛经的第三个高潮。代宗以后,此道寂然。宋代译经的质量不能和前代相比,译文艰涩难懂,还时有文段错落的情况。(吕澂:《中国佛学源流略讲》,中华书局1979年版,第386页)因此,武则天时期不仅是唐代佛经翻译史上的高峰期,而且在中国佛经汉译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武则天时期的佛经翻译,有力促进了中外文化交流,特别是《华严经》的传译,直接促成了华严宗的形成,为中国佛教史及中国文化史增添了新的重要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