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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佛教的文学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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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住大乘善男子等,书写般若波罗蜜多甚深经时,作如是念,我以文字书写般若波罗蜜多,彼依文字执着般若波罗蜜多,当知是为菩萨魔事。何以故?于此般若波罗蜜多甚深经中,一切般若乃至布施波罗蜜多皆无文字,色乃至识亦无文字,广说乃至一切相智亦无文字,是故不应执有文字能书般若波罗蜜多。[5]

  (四)《佛母出生三法藏般若波罗蜜多经》卷十二:

  尔时尊者须菩提白佛言:世尊,般若波罗蜜多为可书写耶?佛言:不也,须菩提,般若波罗蜜多非文字可得,所有文字但为显示此法门故,而般若波罗蜜多离文字相,毕竟于文字中求不可得。若有人作是言:我书文字即是书写般若波罗蜜多。须菩提,此因缘者,应当觉知是为魔事。[6]

  (五)《仁王护国般若波罗蜜多》卷上:

  波斯匿王白佛言:十方诸佛一切菩萨,云何不离文字而行实相?佛言:大王,文字者,谓契经、应颂、记别、讽诵、自说、缘起、譬喻、本事、本生、方广、希有、论议,所有宣说、音声、语言、文字、章句,一切皆如无非实相。若取文字者,即非实相。[7]

  以上三段经文皆属于般若经系。(三)、(四)二段经文都说明了以文字书写佛经时,不应执着于文字。因为文字只能藉以表现佛理,却不应视文字即为佛理。譬如标月之指,不得视指为月。故云:“般若波罗蜜多离文字相,毕竟于文字中求不可得”。而隋.慧远《大乘义章》解释“文字般若”亦云:“言文字者,所谓般若波罗蜜经,此非般若;能诠般若,故名般若......。又此文字能生般若,亦名般若。”[8]段经文除了一一列举文字的各种表现形式,其主旨仍不外说明不可取着于文字。

  (六)《维摩诘所说经》云:

  至于智者不著文字,故无所惧。何以故?文字性离无有文字,是则解脱。解脱相者则诸法也。[9]

  天曰:“如何耆旧大智而默?”答曰:“解脱者无所言说,故吾于是不知所云。”天曰:“言说文字皆解脱相。所以者何?解脱者不内、不外、不在两间,文字亦不内、不外、不在两间,是故舍利弗,无离文字说解脱也。所以者何?一切诸法是解脱相。”[10]

  《维摩诘经》一方面强调“智者不著文字”,一方面也强调文字的重要性。故天女为驳斥舍利弗的“解脱者无所言说”,而提出“言说文字皆解脱相”、“无离文字说解脱也”。于此,天女和舍利弗对于言说文字的观点不同,或可视为大小乘文学观的差异性。

  (七)《大方广佛华严经》卷三七:

  佛子,此菩萨摩诃萨为利益众生故,世间技艺靡不该习。所谓文字算数,图书印玺,地水火风,种种诸论,咸所通达。又善方药,疗治诸病,颠狂干消,鬼魅蛊毒,悉能除断。文笔赞咏,歌舞妓乐,戏笑谈说,悉善其事。[11]

  《华严经》则认为菩萨为利益众生故,“世间技艺靡不该习”。自然也包括了和文学有关的“文笔赞咏”、“戏笑谈说”。

  总而言之,以上《杂阿含经》、《百喻经》、《维摩诘经》中舍利弗的看法以及《大唐西域记》中波尔尼仙的传说,代表了小乘佛教的文学观:凡是志求解脱的修道者,便不应徒费虚功于学习世典文辞;即使是有助于悟得佛理的语言文字,也应在悟得佛理之后加以舍弃。而《般若经》、《维摩诘经》、《华严经》则代表了大乘佛教的文学观:尽管语言文字不等于佛理本身,故不应取着于文字;但是离开言说文字则无以诠解佛法,因此菩萨为了利益众生,于文笔赞咏、戏笑谈说等事仍应善加学习。值得注意的是,不管是《百喻经》中的“戏笑便应弃”,或是《华严经》中认为菩萨应当学习文学等世间技艺,都是为了宗教性的目的,而不是以文学为目的。因此,从佛经的立场来看,文学应该是作为佛教的实用工具;也就是说,汉译佛典的文学观应该是一种崇实尚用的文学观。

  三、译经家的文学观

  据梁启超〈翻译文学与佛典〉1[12]一文,认为译业起于汉末,其时译品,大率皆未熟的直译也。例如:安世高、支娄迦谶、竺佛朔、康巨等人。而三国西晋间,则以支谦、竺法护所译最为调畅易读,殆属于未熟的意译之一派。以下谨依梁氏所举的早期译经家,并列出译经风格如下:

  译别 译经家

  《出三藏记集.经序》

    《梁高僧传》

  直译

  安世高

  贵本不饰,天竺古文,文通尚质,仓卒寻之,时有不达。

  义理明析,文字允正,辨而不华,质而不野。

  支娄迦谶

  凡所出经,类多深玄,贵尚实中,时有不达。

  审得本旨,了不加饰,可谓善宣法要弘道之士也。

  竺佛朔

  译人时滞,虽有失旨。然弃文存质,深得经意。

  康巨

  并言直理旨,不加润饰。

  意译

  竺法护

  《光赞》,护公执胡本,聂承远受笔,言准天竺,事不加饰,悉则悉矣,而质胜文也。……考其所出,事事周密耳。

  安公云:“护公所出,若审必得此公手目,纲领必正,凡所译经,虽不辨妙婉显,而宏达欣畅,特善无生,依慧不文,朴则近本。”其见称若此。

  支谦以季世尚文,时好简略,故其出经,颇从文丽,然其属辞析理,文而不越,约而义显,真可谓深入者也,曲得圣义,辞旨文雅。

  从以上表来看,直译者的特色在于质直合旨,不加润饰;意译者的特色则在于畅达、文雅。但是法护的译经虽然“宏达欣畅”并不碍其“纲领必正”,而且文字依然偏重“辞质胜文”,“依慧不文,朴则近本”。而支谦的译经虽然“颇从文丽”依然可以达到“文而不越,约而义显”,“曲得圣义”。可见不管直译或是意译,都以不背离经文主旨为首要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