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运以“赏心”为标识的山水审美观,得到后来南朝山水诗人的继承。例如谢脁云:“寄言赏心客,得性良为善。”(《游山》)“嚣尘自兹隔,赏心於此遇。”(《之宣城郡出新林浦向板桥》)何逊云:“一同心赏夕,暂解去乡忧。”(《兹姥矶》)“伊余本羁客,重睽复心赏。”(《入西塞示南府同僚》)同时,谢灵运诗展现山水自然神韵灵趣之美的创作特点,也在后来的南朝山水诗创作中得到了发扬:“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喧鸟覆春洲,杂英满芳甸。”(谢脁《晚登三山还望京邑》)“江干远树浮,天末孤烟起。江天自如合,烟树还相似。”(范云《之零陵郡次新亭》)“风遟山尚响,雨息云犹积。巢空初鸟飞,荇乱新鱼戏。”(丘迟《侍宴乐游苑送张徐州应诏诗一首》)“露清晓风冷,天曙江光爽。薄云岩际出,初月波中上。”(何逊《入西塞示南府同僚》)“穴去茅山近,江连巫峡长。带天澄迥碧,映日动浮光。”(阴铿《渡青草湖》)历代评论家对这类诗亦甚为欣赏:“(谢脁诗)斐然之姿,宣诸逸韵;轻清和宛,佳句可赓。”(陈祚明《采菽堂古诗选》卷二十)“范(云)诗清便宛转,如流风回雪;丘(迟)诗点缀映媚,似落花依草。”(钟嵘《诗品》)“其(何逊诗)探景每入幽微,语气悠柔,读之殊不尽缠绵之致。”(陆时雍《诗镜总论》)“(阴铿诗)琢句抽思,务极新隽;寻常景物,亦必摇曳出之,务使穷态极妍,不肯直率。”(陈祚明(采菽堂古诗选》卷二十九)而“神韵灵趣”,恰恰是当代评论家对“性灵”美学特征的概括:“假使说‘性’近于韵,则‘灵’便近于趣,而随园诗论又可说是韵与趣的综合。”(注:郭绍虞《中国文学批评史》,上海:新文艺出版社,1956,页495。 郭绍虞还认为“性灵说”与“神韵说”是相通的:“神韵说与性灵说同样重在个性,重在有我,不过程度不同:神韵说说得抽象一些,性灵说说得具体一些罢了。”见同书,页493。)
结语
概言之,佛教心性学说的影响,促使南朝“性灵说”超越对世间常态情感的执着,而走向对心灵及精神世界的探索,南朝的山水诗则集中体现了这一理论的新发展;并且在山水诗歌的创作实践中,开拓了以追求神韵灵趣为特征的新的诗歌美学境界。
当然,由于处在中国性灵文学的初始阶段,南朝“性灵说”确实存在着不可避免的不足之处(如不够精确化、条理化、系统化等)。尽管如此,南朝“性灵说”毕竟在理论与创作两方面,都进行了可贵的探索,并且取得了甚为可喜的成就;同时,也更为后世性灵文学的发展积累了宝贵的经验,并且奠定了颇为坚实的基础。(信息来源:中国佛教文化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