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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视角中的禅宗清规(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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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香依戒出班烧香之图、告香普说立班之图、四节住持特为首座大众僧堂茶图、四节知事特为首座大众僧堂茶汤之图、四节前堂特为后堂大众僧堂茶图、僧堂钵位十六板首之图、诸山法眷特为住持煎点寝堂庙坐之图、诸山特为住持煎点寝堂分手坐位之图、特为新旧两班茶汤管待之图、夏前住持特为新挂搭茶六出坐位之图、夏前知事头首特为新挂搭茶八出之图。27
  礼仪状式有12种:
  新住持入院知事交寺记状式、知事请新住持特为茶汤状式、住持请新首座特为茶榜式、四节住持免人事榜式、四节茶汤榜状式、夏前请新挂搭特为茶单式、报兄弟谢挂搭榜式、住持知事头首回礼新挂搭榜式、众寮解结特为汤状式、头首点众寮江湖茶请目式、诸山尊宿相见请升座状式、圣节给暂到榜式。28
  以榜式、状式、图式为载体的视觉信息传递系统无疑有助于僧众的和合有序,避免不必要的纷争。同时由于视觉信息清晰直观,一目了然,且能保留较长时间,有利于僧众或有关人员提前做好相应准备,因此榜式、状式、图式具有钟鱼鼓板无法代替的作用。举例来说,寺院提前几天贴出四节茶汤榜状式或四节住持特为首座大众僧堂茶图,使僧众对茶礼的时间、地点及座位图有所了解并做好相应准备,届时寺院击响茶鼓,僧众自然可从容不迫地与会。总之,以钟鱼鼓板为载体的听觉信息传递系统和以榜式、状式、图式为载体的视觉信息传递系统功能不同、各有千秋,并且可以相反相成、相得益彰。
  另外,南宋《入众须知》对于寺院中的失物招领有一条值得注意的规定:“拾得物可挂拾遗牌上,出小标示。”29与这条规定可对照参看的是《禅林宝训》中的一段记载:
  万庵曰:草堂弟子惟山堂有古人之风,住黄龙日,知事公干必具威仪。诣方丈受曲折,然后备茶汤礼,始终不易。有智恩上座,为母修冥福透下金二钱,两日不寻。圣僧才侍者,因扫地而得之。挂拾遗牌,一众方知。盖主法者清净,所以上行下效也。30
  一个人捡到他人的遗失物后,有拾金不昧的道德自觉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有相应的制度设计使拾金不昧的行为能进行到底,如此则善举功不浪施,善心也可发扬光大。由此可见一个团体内部的制度环境和制度氛围对人的塑造的重要意义。这一点对于寄参禅悟道于日常生活之中,志在将世间法、出世间法打成一片的禅宗僧人来说,似乎具有更为重要的意义。回到前面的主题,拾遗牌上的失物招领启事在某个寺院的视觉信息传递系统中可能微不足道,但仅此一端,即足以让人“窥一斑而见全豹”地了解该寺院的管理水平和制度建设情况。
  最后需要指出的是,以钟鱼鼓板为载体的听觉信息传递系统和以榜式、状式、图式为载体的视觉信息传递系统基本上局限于寺院对僧众的单向性的信息传递,这是这些载体的内在缺陷及当时的科技水平造成的,无法苛求。当然,拾遗牌的设置也许会使这种单向信息传递的大格局略有改观。
  3、清净问题
  人们对禅宗清规这一成语耳熟能详,但对“清”字的意义和来由却很少有人注意。一般而言,清规的本意是指清净僧团的规矩或旨在使丛林清净的规章制度。传统的佛教僧侣以清众自居,以出世为目标,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所处时代为五浊盛行的末法时代,世俗社会在他们眼中是浊染的、污秽的,只有出世、往生西方净土才能从六道轮回、生死之苦中解脱出来。于是佛教僧侣在日常修行中对自身、用具及周围环境的洁净与否、清净与否便非常讲究,不仅经常烧香以除去周围臭气、保持嗅觉的清净,而且不断地进行清洁和洗浴,除去附着于自身、器具和周围环境的污秽,以获得视觉、味觉、触觉上的清净,同时还坚持说“正语”以保持听觉上的清净,然后在上述物理清净或五官感觉清净(即生理清净)的基础上达到意念上的清净(即心理清净),最终在生理清净、心理清净的修行基础上获得往生西方净土的宗教体验,达到佛教信仰上的清净(即信仰清净)。
  据佛教史籍记载,早在原始佛教时期,释迦牟尼对于清净就有种种说法,如“洗净有三种:一洗身,二洗语,三洗心”,目的是“令除去臭气、安乐住”,且“有染比丘不得礼人,不得受人礼”。“染有二种:一饮食染。二不净染。不净染者,但是粪土涎唾污秽,及大小行来未洗者”。《大比丘三千威仪经》云:比丘大小便若不洗净,“不得坐僧床座及礼三宝,亦不得受人礼拜”。佛教对于清净的讲究可谓由来已久,源远流长。
  在宋元禅宗清规中,对于如何达到和保持生理清净、心理清净、信仰清净也有种种规定。北宋《禅苑清规》“大小便利”条规定:僧人如厕时“临厕弹指三下,以警啖粪之鬼。不得涕唾狼籍,努气作声,厕筹划地,隔门壁共人语笑”。如厕后必须洗净、盥漱,“准律须嚼杨枝”。“准律若不洗净,不得坐僧床及礼三宝,亦不得受人礼拜”。其中洗净、盥漱、“不得涕唾狼籍”云云,属于物理清净或生理清净,而弹指警鬼、不洗净则不得坐僧床、礼三宝和受人礼拜显然属于心理清净。《禅苑清规》“发书”条、“受书”条规定发信、收信均要香薰,可说物理清净、心理清净尽在其中。“新添滤水法”条引述义净的话:“滤食水之人,来世当生净土。”其中的物理清净、心理清净自不待言,而“来世当生净土”的预期无疑是信仰清净在起作用。南宋《入众日用》(又称《无量寿禅师日用小清规》)规定,僧人下床时要念偈:“从朝寅旦直至暮,一切众生自回互。若于脚下丧身形,愿汝即时生净土。”这显然是为了寻求一种心理清净和信仰清净。南宋《入众须知》规定,入厕、洗净、洗手、净身、去秽时均要念真言。如厕后“如不洗净,不得披袈裟看经”。这里当然主要是物理清净和心理清净。至于宋元禅宗清规中总会列入的“伏愿某人一心清净,四大轻安”的病僧念诵词和“资助觉灵,往生净土”的亡僧念诵词,显然旨在求得心理清净和信仰清净。
  关于物理清净、心理清净、信仰清净的意义和价值,我们不妨以滤水囊的使用举例说明之。滤水囊是佛教僧人随身所带的十八种必备物之一,据佛教律典记载,早在释迦牟尼时代即已有之。由于佛教禁止杀生,而滤水囊可将水中的小虫和微生物滤出,使人避免因饮用虫水而杀生,因此滤水囊便被视为佛教僧侣修行的重要工具。有了滤水囊,那种“宁可忍渴死,终死不饮虫水”的悲壮场景一般是不会再发生了。剩下的问题便是,虽然“滤水是大慈悲,乃成佛之因”,但滤水囊所滤之水的纯净度仍是有限的,即饮用这样的水以避免杀生在信仰清净层面仅具有相对意义,而饮用经反复过滤所得的水事实上是有利于身体健康的,即在物理清净层面和心理清净层面具有重要意义。总而言之,由于滤水囊具有卫生保健功能,通过使用滤水囊过滤虫水,在科技水平不高的农业文明时代既满足了避免杀生的戒律要求,又得以饮用尽可能纯净的水,可谓一举两得、两全其美。饮水的物理清净、心理清净和信仰清净问题也因滤水囊而得到相对完美的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