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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向專業的佛教研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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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Philological Approach to Buddhism, London: University of London, 1997)。像這樣的研究趨勢所及,首先,佛教便成為被客體化再予以解析的對象。其次,佛教研究的專業性,主要就表現在是否能夠很熟練拿諸如文字學的或宗教的進路運用在與佛教有關的資料或課題上。流風所及,放眼望去,近來即充斥著以現成學術典範為首要訴求所採行的進路,而幾乎獨缺針對佛教的佛教的進路(a Buddhist approach to Buddhism)。所謂針對佛教的佛教的進路,並不是只在口號上喊一喊諸如「以佛法來研究佛法」,卻在骨子裡遂行各種和資料本身的內在邏輯不怎麼相干的論述就可算數,而是要能充分考量佛教有關的個別資料所處的內在與外在網絡、深入個別資料內在的義蘊,並且據以建立相應的學術論述架式。

  有鑒於專業的佛教研究的關鍵在於掌握當前一般學術典範的解析工具,並且有技巧地運用在佛教的資料或佛教的課題上,因此在訓練佛教研究的專門人材的機構,提供的課程絕大部分就環繞在這些必備的相關工具與技巧上打轉。例如,柏克萊加州大學(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Berkeley)的佛教研究博士班,一般雖然需要花上七年到八年的時間才能畢業,所學的卻不外乎這些構成學術典範的東西,其中包括諸如梵文、巴利文、漢文、藏文等各種經典語文,諸如法文、德文、日文等通用學術語文,至於第一手文獻的字義判讀、相關文獻發展順序的釐定、歷史與文化的探討、哲學與宗教課題的剖析等,也都一并列為訓練的重點。

  稍微瀏覽當前在提供專業的佛教研究訓練的課程,即可了知一種所謂「異化」的情形相當普遍,而且可能比一般人所願意承認者來得更為嚴重。這兒所謂異化,意指迥異於佛教自身的典範,因為進行探討所運用的解析工具並非紮根於佛教,而是主要取自當前一般學術社群現成的典範。尤有進者,這種異化的學術典範絕不會始終停留在「探究方式」的層次,往往反過來在論述觀點上限制、規約、或決定佛教的內容走向,包括決定佛教的資料何者屬理性/神話,何者為原始素朴層/後代添加層,乃至何者為真/偽,不一而足。例如,只是搬弄西方現成的詮釋學的一些術語或架構做為外衣,然後套在佛教的資料上,卻幾乎完全沒有顧及牽涉在內的佛教資料個別的內在與外在網絡,竟然也可以因此宣稱是在做「佛教詮釋學」,但事實上極可能僅止於製造出帶有學術模樣的異化怪物。更可怕的災禍是說,像這種異化的做法,卻在高舉諸如「佛教詮釋學」的旗幟下,即可輕易遂行詮釋的宰制,去擺弄佛教該以何等姿勢來得到詮釋。本文並不是說不能去做像「佛教詮釋學」這樣的東西,而是在於指出,一方面,異化的「佛教詮釋學」仍然不脫當前速食文化或「翻版/盜版」文化的一環,至於能否禁得起時間的沖涮或深一層的檢視卻是問號重重,另一方面,如果還是要提倡有所謂「佛教詮釋學」的話,應該絕大部分由佛教的資料本身來紮根、打造、和發展,充分照顧個別佛教資料的內在與外在網絡,並且除非真正有必要,絕不輕易搬運西方現成的詮釋學的術語或架構來做魚目混珠的干擾,因為西方的那些東西難免大量填塞著(heavily loaded with)西方相關資料所處的時、空、人文網絡的訊息,若斷然搬運過來,不僅不能把什麼事情詮釋清楚,反而製造出一大堆莫須有卻可大談特談的問題。

  (二)內容上的異化。各式各樣大型電子資料庫近來益趨完備與普及,無疑大大助長專業的佛教研究更加朝向異化的趨勢。當前一般學術社群現成的典範可以很快速提供在做佛教研究時運用得上的方法,故可稱為方法上的異化;至於大型電子資料庫則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提供研究者立即所需的內容訊息,帶來的卻是內容上的異化。所謂方法上的異化,如前所述,意指所運用的方法並非紮根於研究資料本身,而是很便宜從外面借取過來再加以套用;至於內容上的異化,意指對研究資料似乎再也不必長期且整個浸泡在其中,而是以相當有選擇的方式,可進行即刻搜尋、檢索、甚或操控的對象。如此一來,這雙重異化很能保證舒適便捷的研究作業、包裝相當討好的產品、以及可大量生產的效能,儼然成為擺在研究者眼前難以拒絕的誘惑。

 

四﹒異化研究所釀成的問題循環

  方法上以及內容上的雙重異化並不全然只帶來便捷與高產能等好處,另一方面也因具有異化之特性,故可蘊釀出一連串的麻煩問題。舉其要者,包括如下四項:(一)心理抉擇的問題,(二)訓練管道偏向的問題,(三)內部空洞的問題,以及(四)外環宰制的問題。

  首先是心理抉擇的問題。當所要的內容訊息只需透過大型電子資料庫的檢索即可快速取得,還有誰會去下腳踏實地的工夫長期浸潤在龐大的原典?當一般學術社群俯拾皆是現成可用的方法,還有誰會去辛辛苦苦廣泛且深入原典來創建相應的研究進路?這就好像大量的塑膠或水泥鑄模已很便利且工資又相對昂貴的時代,確實很難把時光倒轉,寄望還能目睹像印度初期佛教藝術大規模從巨大石塊一刀一斧雕鑿的景象。然而,對研究者來說,若資料的內容大都是靠電子檔案檢索出來的,而且所運用的方法也都不知是否和資料本身真正相應,縱使研究的成果包裝得很有學術的模樣,真是捫心自問而能不有些許心虛之感,實在還不太容易。因此,研究者就可能面臨一個抉擇上的難題,到底是要在原典上慢慢磨,還是要順著便捷之流一路而下。

  其次是訓練管道偏向的問題。既然當前專業的佛教研究以上述雙重的異化取向當道,故放眼望去,幾乎盡皆以掌握這二套異化的本事做為專業訓練的重點。在這雙重異化的夾擊下,傳統人文養成所特別著重的循序漸進以深入研讀經典作品的工夫,變得不再是當務之急。縱使開設原典導讀的課程,但是重點顯然不是放在原典本身,也就是說,不在於對原典做全面且深入的探討和理解,而是偏向於藉由原典的片斷章節來實地演練一些學術技巧,例如文詞的解析、文獻的比較、以及歷史發展的推測。結果,很多已經走到提供專業的佛教研究訓練機構的人們最後就發現,想要對佛陀的教法遺留之所在的經典進行慢慢深入且漸次廣泛的研讀,似乎是個極其奢侈的願望,因為開出來的課程相當缺乏讓這個應該是很基本的願望得以實現的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