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 明
弘法大师空海与传教大师最澄是日本妇孺皆知的两位佛教大师,分别开创了东密与台密两大宗派。但空海开创之东密真言宗为唐密之嫡传,最澄开创之台密,乃天台、唐密、禅宗及大乘戒法的杂合。下面,就两位大师之交往弘法经历作一整理,以从另一角度更好地感受两位大师的风采。
一、入唐受法比较
同样身为日本新佛教宗派的开山鼻祖,最澄与空海两位大师有不少共通点:
首先,均为同时代之俊杰。
最澄大师生于767年,空海生于774年,两人只相差7岁。而且,两人都在青年时代经历了山林修行。
最澄俗姓三津首,幼名广野,日本近江国滋贺郡人,祖上系中国东汉献帝后裔。他14岁出家,19岁入东大寺受戒后却突然跑到比叡山盖了座草庵,过着山林修行的生活。对最澄来说,比叡山的修行生活是他的人生转折点。这时期,京城已迁移成功,而比叡山正位于平安京的艮位,也就是东北方,鬼门也。桓武天皇听闻最澄的名声,便召入京,并让他跟随遣唐使团入唐。此时,最澄37岁。
与最澄相比,空海大师是地方豪族出身,俗姓佐伯,幼名真鱼,赞岐国(今香川县)人。15岁时,为了出仕而上京。18岁时,考进中央大学寮专授儒学的明经道科。如果朝这条路走下去,空海可以成为官僚,可是,他却遇见一位僧人,受教了“虚空藏菩萨求闻持法”,尔后便在四国深山流浪修行。23岁回到京城,写下《三教指南》,评论儒教、道教、佛教之优劣,断言佛教是最胜之道,并宣言将成为佛教者。30岁时入唐求法。
其次,于804年一起入唐求法。
最澄和尚是公费“还学生”身分,而空海和尚是自费“留学生”身分。“还学生”与遣唐使一起入唐,一起归国;“留学生”通常必须在大唐滞留二、三十年,从基础开始学起。结果,最澄在中国只待了八个月半便与遣唐使一同归国;而空海则在大唐学了整整两年真言密教后,才踏上归途。
804年的遣唐使团的船队总计有四艘船只,空海搭乘第一艘,最澄搭乘第二艘,第三艘于途中遭暴风雨,只好又驶回日本,第四艘则行踪不明,大概遇难沉到海底了。
第三,均得大唐密教传承。
延历二十三(804)年九月,乘船到达中国后的最澄和尚携弟子到达台州府临海,谒见台州刺使陆淳。陆淳希望最澄入天台山,请道邃协助。道邃系天台宗七祖,天台山修禅寺座主。最澄于是入道邃门庭,并抄写天台经疏。十月初,最澄登天台朝拜祖师(智顗)圣迹,佛陇寺座主行满“倾以法财,舍以法宝”,并传以印信。为了不忘祖庭之恩,最澄出资在佛陇寺内建造“传法院”,以备将来日本留学僧求法之用。在天台期间,最澄又师从禅林寺僧修然,得授牛头禅;从国清寺僧惟象,得传大佛顶大契曼荼罗行事。十一月五日,最澄结束天台山巡礼后回到台州龙兴寺,道邃为其传授一心三观奥旨和菩萨三聚大戒,并赠《道邃和尚付法文》及《道邃和上书》,作为天台法脉东传的印信。
贞元二十一年(805)三月,最澄返回明州准备随遣唐使返国,他利用等船的时间,折向100公里外的越州,登上镜湖之东的赤峰道场(今上虞市丰山),从密教大师顺晓(密教五祖善无畏再传弟子)受三部三昧耶的灌顶和印信。
延历二十四年(805年)5月,最澄搭遣唐使的船回国,向天皇上表复命。
总计最澄在唐国只能滞留八个多月。“由于时间不够,他对密宗仅知大概,不求甚解。”(茂吕美耶语)
空海和尚搭乘的第一船经34天的风浪颠簸,于贞元二十年(804)八月十日飘达福州长溪县海口,十一月三日随大使启程晋京,先到长安醴泉寺向印度僧侣学习梵文与印度哲学,后入青龙寺惠果大师门下。惠果大阿阇梨是“开元三大士”之一、密教第六祖不空大师的嫡传弟子,为密教第七代祖师。他一见空海伟器,即有传授衣钵之意。空海和尚自永贞元年(805)六月,先后得胎藏界灌顶、金刚界灌顶、传法灌顶,并传承了大阿阇梨的地位,成为惠果祖师的衣钵传人,即正统密教的第八祖。
惠果大阿阇梨以密教经疏晦隐不显,不假图像难以流传,请供奉丹青李真等十余人绘制大曼荼罗,雇二十余名经生抄写密教经藏,唤铸博士杨忠信打造道具十五事,一并交付空海,并要求他尽快返国,保存密教两部大法。授法事毕不久,惠果圆寂,空海为众人推举撰写了1500余字的碑文《大唐神都青龙寺故三朝国师灌顶阿阇梨惠果和尚之碑》,大师之成就由此可见一斑。
元和元年(806),遣唐使第四船判官高阶远成一行达到长安,空海阿阇梨撰写了《与本国使请共归启》,要求提前回国弘扬密教。高阶远成代为上奏大唐皇帝获准,随与空海一行辞别长安,三、四月间抵达越州。空海虽然已得经疏“三百余轴”,犹叹“人劣教广未拔一毫,衣钵竭尽不能雇人”,遂呈《请越州节度使求内外经书启》,恳求越州节度使馈赠“经律论疏传记,乃至诗赋碑铭、卜医五明”。是年八月,遣唐使船从明州出发,十月抵日本太宰府。
总计空海大师在大唐滞留两年时间,为惠果大师泻瓶弟子,密教第八代祖师。
二、最澄归国后的传法
最澄大师入唐求法结束后于延历二十四年(805)回国后,递呈《上将来经疏表》,称“最澄奉使求法,远蹈灵迹,往登台岭,躬写教迹,所获经并疏及记等,总二百三十部四百六十卷”,并将其中用金粉缮写的《法华经》8卷、《金刚般若经》1卷、《菩萨戒经》1卷等献给向桓武天皇。桓武天皇即命有司抄写天台经疏7通,分送奈良七大寺,令南都学僧研习讲读,以祈“流布天下”;同年九月又敕在高雄山寺设立密教法坛,由石川、樫生二位禅师代天皇受灌顶,希冀“守护国家,利乐众生”。延历二十五年(806)正月三日,最澄向朝廷提出规范各宗度僧制度、新增天台宗度僧名额的请求。这一方案得到僧纲赞同,二十六日朝廷颁发准奏官符,宣告平安京诞生了第一个佛教宗派――以比叡山为大本山的天台宗,因其融合了大唐密教,又称台密,以区别于空海大师创立的东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