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萨班;凉州;弘法
[中国图书分类号]K8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0003(2004)-04-086-05
继西夏以后,蒙元时期藏传佛教在河西地区仍十分兴盛,并没有因改朝换代而衰落。这与萨迦班智达·贡噶坚赞驻锡凉州,广为弘扬藏传佛教是密切相关的。
一、萨班东行是藏传佛教的一次大规模东传
萨班受阔端之请,为谈判西藏归顺蒙古事宜而赴凉州。萨班审时度势,紧紧抓住了历史机遇:除了顺应历史与阔端和谈西藏归顺蒙古事宜外,也为萨迦派乃至整个藏传佛教的发展开辟了道路。萨迦派最终被元朝皇室所信奉,藏传佛教传入蒙古、内地,萨班是奠基者。萨班之所以能取得如此成就,与其自身的修养造诣是分不开的。萨班家学渊源,师从伯父即萨迦派第三祖扎巴坚赞,又拜印度佛学大师、那兰陀寺的最后一任住持释迦室利巴陀罗为师,广学显密教法,登堂入室。萨班精通十明之学,并著书立说,在佛学、因明、音乐、诗歌、语言等领域均有建树。萨班讲、辩、著俱佳,印度的外道学者因不服萨班的学识而前来辩论,被萨班以理催服。他的学识之渊博、精湛,在当时的雪域高原罕有其匹,放眼同时代的各国佛教学者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他的学识和人格魅力倾倒了阔端等一大批人士,这也是蒙元统治者最终选择藏传佛教为其精神依托的关键因素。萨班东行,就是萨迦派和藏传佛教其他教派的一次大规模东传,在凉州等地掀起了藏传佛教传播的高潮。一代宗师驻锡凉州,使凉州一时成为佛教文化的中心。
《萨迦世系史》载:“正当法王在西藏弘扬释迦牟尼教法时,凶暴的蒙古人在取舍方面如畜生一般愚昧;慈悲心比阎罗王还要小;力比药叉还要强壮;无数非天之军队使人畏惧。开初,汉地和西夏等北部一切地方均被蒙古人占为己有。并让百姓和出家人毫无区别地负担税赋、兵差和乌拉,连佛教之名称亦未曾有过。法王见他们使一切自他招致破败,故不能忍耐,愿以慈悲之心把蒙古引上佛教之道,发愿应时教化。”①萨班一与噶当派的南喀本问答时说:“我为何前往蒙古供施处?若不去的话,军队即来。若军队来此,就会给雪域西藏带来灾难。为饶益众生和牲畜,只好暂时前去,无有其他裨益。总之,为饶益众生敢于牺牲自己的生命。”②《萨迦世系史》的这两处记载,表明了萨班东行的一种心态。面对强大的蒙元军队的威胁,萨班显得从容不迫,镇静自若,无疑佛教的内在修为使他信心百倍,充满教化一方的使命感、慈悲和怜悯心使这位63岁的老人,不惧长途跋涉,不惧到处征杀的军队,反过来他却能感化一切有情。这正是佛教熏陶的人格品性,能够征服自身的三毒——贪、嗔、痴,则外在的困难又算得了什么呢!传播佛陀的福音,历史上所有的高僧大德莫不以此为生命价值的体现。因此,就萨迦班智达而言,传播佛教是天经地义的事,再自然不过了。
从萨班的行程看,他自萨迦寺启程起,直至在凉州圆寂,萨班从未停止过传教。朝佛、讲经、回答疑难、传授密法灌顶是萨班沿途必做之事,并留下一则则故事,在信徒中流传。萨班历经绰浦、那塘、桑珠则、仁蚌、桑谱、止贡等西藏的佛教寺院,均有法事活动。进入康区,又给宁玛派的噶托寺开光。《萨迦世系史》转载有萨班在朵康地方向敦巴洛追塞、在朵麦地方向瑜咖行者楚玛巴回答教法疑难问题的文章,由他的弟子比机·仁钦扎记录。据《安多政教史》载,萨班途经今青海贵德时,建造过释迦牟尼殿。正因法事繁忙,萨班65岁时的火马年才到达凉州,途中花了2年多时间。
萨班的东行,与其他佛教大师的出行一样,除他们叔侄3人外,还有一大批弟子和随从。其中弟子比机·仁钦扎,最初是萨班的行茶侍者,后又派遣到西夏喀如觉本国师身边,蒙古征服西夏时他被蒙古人俘虏,后又回到了萨班的身边。他可能随阔端的使者去萨迎迎请过萨班,萨班的答文多由他记录,深得萨班信任。另有堆瓦坚赞等人。可以说萨班是在弟子们的前拥后护下,一边讲经说法,一边缓缓东行,一路播洒佛法的甘露。
二、萨班与凉州四寺
有关萨班在凉州的传法活动,主要记载于藏文佛教历史著作《凉州四寺志》和《安多政教史》中,前者成书于1884年,作者是玛尼夏茸;后者成书于1865年,作者是夏河拉卜楞寺的扎贡巴·贡却丹巴饶吉。这两本书都依据了堪钦达隆华旦所著《凉州四寺志·极净明镜》,简称“大志”,而玛尼夏茸的《凉州四寺志》称为“简志”。据多识先生介绍,达隆华旦所著《凉州四寺志·极净明镜》未木刻印行,仅有一套手写本,一直藏于达隆活佛府中,足有一大函,应是一本详尽介绍凉州地区藏传佛教历史的著作,可惜毁于“文革”中。因此,《凉州四寺志》和《安多政教史》中的有关记述弥足珍贵。另外,《萨迦世系史》等书中也有零星的记载。仁蚌·阿旺久扎所著《萨班传·善劫妙道》是一部诗歌体传记,诗体华美,极尽抒写之能事,但与史实的考证无补。《萨迦世系史》中提到成就者大师洛巴·贡钦仁钦贝著有《萨迦班智达传》,但流传情况不明,笔者无从查找。时空交错,一代宗师在凉州等地的弘法足迹亦模糊不清了,现存的点滴记载,聊胜于无而已。
(一)洛旺第寺 该寺名意译为南灌顶寺,汉语称为金塔寺。《凉州四寺志》载该寺是国王围金腰带者的墓地;《安多政教史》说该国王名叫洛旺第,又说八思巴给国王围金腰带者受了灌顶,并说有人认为所谓国王围金腰带者是指忽必烈。笔者以为从洛旺第的字面分析,指的是位于凉州城南的灌顶寺,不似人名。《凉州四寺志》言萨班在这里向阔端等人传授过多种密法大灌顶,因此而得名南灌顶寺。“寺庙正中的释迦佛像是萨迦班智达所建造,当调和塑像的泥土时,用秽迹金刚与催破金刚宝瓶里的水拌制,曾显出两尊佛像隐入其中的形象,没有费多大力气自然形成,以加持过的许多圣物为内藏。”③在该寺的萨迦师徒进行四业护摩处建造了吉祥多门塔,内装藏有从邹仗那迎请过来的迎叶佛的舍利、莲花生大师加持过的众多圣物、众多空行母的像圣物、以无垢上师的念珠装藏的旃檀佛塔、无垢上师赐给王子宝民(《安多政教史》汉译本译为王子贡却和属民,有误)的一尺高镀金佛像等。该塔也以灵异著称,如《安多政教史》云:“从前每逢节日便出现虹光闪烁,香氤氲,乐声不绝,花雨绵绵的稀奇景象。嘉庆七年当地曾降石雨,佛塔顶上出现虹光,石雨立即销迹。”④金塔寺的右殿中有金刚持、度母、观世音、萨班、八思巴、八大近侍、二愤怒等,后殿中有一高大的法座,上有萨班的身像,疑是萨班曾经登临过的法座,还有时轮坛城。前殿中央有无量寿、文殊、金刚手,右面有四面怙主眷属三尊等十一尊神,左面有宝帐怙主等十一神。其中宝帐怙主为萨迦派特别尊奉的护法神,该护法神像建于萨班时期,由萨班向护法神授命教导,装藏有觉巴占色那波的禅带、头发,以及萨班本人的经书等。寺院的后山也被附会成宝帐怙主的驻地,其余山峰说成是他的部属的住处。寺院的墙壁上也有许多佛菩萨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