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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述萨班在凉州等地的弘法事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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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班东行前,蒙古人以萨满教信仰为主,上层也有个别信仰基督教、佛教等宗教者,蒙古的大汗成吉思汗、窝阔台、贵由等均是典型的萨满教信徒。受萨满教泛神论思想的影响,蒙古的宗教政策较为宽容,基本上对各种宗教一视同仁。各种宗教只要为蒙古皇室祈福祷告,就会得到蒙古皇室贵族的支持,可享受优惠待遇。蒙古皇室只注重宗教的现实功用,很少重视各宗教的教义理念。面对强大的蒙古,各种宗教作出了努力,试图以自己的宗教感化蒙古人,并取得他们的支持。为此不能不迁就蒙古人的喜好,以各自的宗教方式为蒙古人服务。

  就阔端而言,其精神信仰与其父窝阔台、其兄贵由并无多大差异,他也以萨满教的眼光看待其他宗教。同样,在他的驻地也有萨满教、也里可温、佛教的教职人员会集一处,按各自的仪轨为蒙古人祈祷。如《萨迦世系史》载:“在法王萨班到达凉州之前,阔端的身边已有几位藏族僧人,但是由于他们对佛教的知识未能精通,因此在举行祈愿法会时,有也里可温和蒙古的萨满坐在僧众的上首。”⑩萨班到来后,这种祈祷法会依然进行,只是佛教的地位有所变化。“此后阔端和法王萨班谈论了许多教法,在原先黎域(指于阗——引者)诸大德向阔端介绍佛教的基础上,使阔端明了佛教之教义。因此,阔端十分高兴,下令从今之后也里可温和萨满不能坐在上首,而是让萨班坐在僧众的上首,祝愿时首先有佛教僧人祝愿,由此在蒙古地方佛教出家僧人之地位受到重视。”[11]《汉藏史集》载:“(萨班)得祈天者的长老(之位),为国王的上师,于霍尔地区广弘教法,是霍尔与萨迦关系的开端。”[12]萨班登上了各种宗教集会时的首座,说明他也是按蒙古人的习惯去做的,也足见萨班处世灵活,世事练达是智者的行径。《萨迦世系史》为此辩护道:“部分人所谓‘萨迦巴被天子魔所迷,与蒙古发生联系’之说是不正确的。出现在蒙古人面前的出家人,要稍微符合蒙古人之行为,如果萨迦巴不按蒙古人之思想,要使其人教是不可能的。正像释迦牟尼为使佛教流转世间亦善于迎合世间一样。”[13]萨班成为祈天长老使佛教的地位发生了变化,改变了佛教的不利局面。阔端对萨班愈来愈有好感,按《萨迦世系史》阔端对萨班经历了从好感到敬重信仰的变化过程,尤其是萨班治愈了阔端的疾病,使增进双方关系的转折点。“其后,法王萨班为阔端做了狮子吼菩萨仪轨,使阔端从病魔中解脱出来。故阔端甚是信仰,曾多次向法王萨班请教大乘之发心等博大精深之教法,僧众对法王亦非常拥戴。”[14]《安多政教史》说萨班为“阔端王及其眷属授予喜金刚的灌顶,显示了各种神通,得到王的敬信。”[15]其他藏文史书中也有类似说法。萨班自己在写给西藏的信中亦说道:“此菩萨汗王敬奉佛教,尤崇三宝。以善良之法度护持臣下,对我之关怀更胜于他人。”[16]从藏文史书看,至少可以说阔端对佛教发生了浓厚兴趣,甚至一定的信仰。

  除了阔端等人外,尚有凉州一带其他民族的高僧大德、佛教信徒亦从萨班闻法,萨班在他的信中写道:“汗王对我的关切异于他人,故汉地、吐蕃、畏兀尔、西夏等地之善知识大德及官员百姓均感奇异,前来听经,极为崇敬。”[17]“从此,既不同语言又不信佛教之徒众亦信仰了佛教,信奉者们皆人大乘教。总之,法王使无数僧徒成熟解脱,佛教日益繁荣昌盛。”[18]足见萨班在凉州的传法活动取得了巨大成功,赢得了各族各界人士的赞扬。佛教提倡和平、非暴力、仁爱、友善,是当时增进民族团结,促进经济文化交流的重要纽带。

  四、萨班与五台山

  《萨迦世系史》中讲到萨班在凉州期间曾到过文殊菩萨的道场——佛教圣地五台山,向一位名叫多丹坚波的修道者传授了密法。该书云:“此外,萨班又到了五台山,为五台山的一名叫多丹坚波的道士亲授呼金刚之坛城法,并加持前导至尊无常母之黄丹坛城法。此后,传授了深义圆满次第不可思议之口诀和大手印圣智相识之高深教诫,使之得到圆满解脱之密法。”[19]并引述了萨班与多丹坚波之间的问答文章,该文章末尾明言:“此记载由比机写于五台山。”[20]《萨班文集》函中有《答多丹坚波问》一文,说明确有多丹坚波向萨班求教之事,萨班也到过名五台山地方。仁蚌·阿旺久扎所著《萨班传·善劫妙道》中也提到萨班在五台山向多丹坚波授无上金刚乘的心要——大手印法,认为萨班赴凉州时取道西藏——康区——五台山——西夏故地,先到了五台山,然后才跟阔端会面。《藏文典籍目录》所附《萨班传》中有其行程的记述,与阿旺久扎所著《萨班传》的记述相一致。

  但是,这里的五台山是否山西的五台山呢?笔者以为这需要进一步的研究。在中国境内,称为五台山的地方不止一处,萨班所去的五台山应在西北,或应与凉州相距不远。就目前所知,这样的地方有两处。第一处在甘肃永登县连城石屏山,香萨活佛撰著的《与赡部洲一切大圣地中的殊胜地文殊加持的圣地五台山无二的扎贡却噶林寺志》云:“之后,萨迦班智达贡噶坚赞、怙主法王八思巴二尊受霍尔王迎请时,经过此地,说此地是一切众生的福田五台山——至尊文殊的驻地,极为殊胜。创建了名却噶林的萨迦派的修行寺院。在此居住期间,见到许多佛、菩萨、本尊和空行母的尊容。”[21]扎贡意为“悬崖寺”、“石崖寺”,现在一般称为嘎达寺,嘎达在安多藏语中意为“悬崖”。《安多政教史》亦载:“昔日萨迦班智达圣叔侄赞誉此地可以与五台山的加持比美,修建了萨迦派的静修院却噶林寺。”[22]萨班以后的多位藏传佛教大师赞誉这里与五台山无二,前往朝拜、坐禅者络绎不绝,如夏日仓·噶丹嘉措、第五世达赖喇嘛、第二世嘉木样等均亲临过嘎达寺。明代时,萨迦派的曲吉坚赞和格鲁派的喇嘛鲁本·桑木丹僧格在鲁土司的支持下,在五座山峰上分别修建了佛殿、佛像,其中也有萨迦五祖的像。嘎达寺的地形颇似五台山,再加萨班等大师赞誉与五台山无二,故嘎达寺有小五台之称。如果我们把《萨迦世系史》中的五台山视为石屏山,则似乎与萨班的行程相吻合,否则阔端是诏请萨班赴凉州的,何故先要绕道山西五台山,之后才转赴河西?但是,萨班时期石屏山并无五台山之名,萨班也是仅仅赞誉此地如同五台山而已。

  第二处在贺兰山脉,即西夏故地。西夏人编辑的《密咒圆因往生集》题款为:“甘泉师子峰诱生寺出家承旨沙门智光编辑,北五台山大清凉寺出家提点沙门慧真编辑,兰山崇法禅师沙门金刚幢译定。”[23]《大乘要道密集》中西夏时代的译本《解释道果语录金刚句记》的题款内亦有“北山大清凉寺”,可知北山乃北五台山的省称。据《西夏地形图》在贺兰山内有五台山寺,即为上述题款中的北五台山大清凉寺。西夏境内不仅有北五台山大清凉寺,而且从翻译传承《解释道果语录金刚句记》看,它还是弘扬藏传佛教密法的,甚至进一步可以说是弘扬萨迦派道果密法的道场。在西夏传教的萨迦派大师觉本与萨班同是扎巴坚赞的弟子,二人肯定是熟悉的,如前文所述萨班的随侍弟子比机·仁钦扎原就是跟随觉本的。因此,萨班对西夏的藏传佛教情形,以及萨迦派的传播是相当了解的。另外,向萨班求教的多丹坚波对藏传佛教有相当的造诣,此前已经修习过藏传佛教密法。如果他是北五台山的,则接触藏传佛教有客观上的可能。《萨班文集》也有一篇《在西夏国境所授文》(《藏文典籍目录》译为《致木雅邦国书》,笔者以为不妥),但尚需对其内容进行考察,看有无新的线索。笔者推测有可能萨班赴凉州时,得知阔端不在凉洲,先去了故西夏的北五台山传法,那里有藏传佛教的僧徒,包括他的师兄弟的弟子。之后再赴凉州,等候阔端。《萨迦世系史》的作者认为只有一个五台山,自然不知北五台山。两相比较,笔者倾向于认为《萨迦世系史》中所说的五台山,不是嘎达寺所在处,而是西夏的北五台山。因此,萨班传教活动范围较广,不限于凉州四寺。[责任编辑 保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