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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继东:新理学和禅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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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友兰先生在其《三松堂自序》中说:“新理学这个名字,在我用起来,有两个意义,一个意义是指我在……一九三九所出的那部书(即《新理学》);另外一个意义是指我在四十年代所有的那个哲学思想体系。”本文所用的“新理学”是冯先生所讲的后一种意义,是整个“贞元六节”的哲学思想体系。冯先生称自己的新理学是“接著”宋明道学中的理学一派讲的,而理学对佛家尤其是禅宗是持批判和排斥的态度的。理学家朱子就曾说过:“禅学最害道”,并著有《释氏》一篇,专门批评佛教。在新理学中,禅宗却有与之相反的评价。新理学说:“在中国哲学史中,先秦的道家,魏晋的玄学,唐代的禅宗,恰好造成了这一种传统。新理学就是受这种传统的启示,利用现代新逻辑学对于形上学底批评,以成立一个完全‘不著实际’底形上学”,又说:“道学尚讳言其近玄学近禅宗,新理学则公开承认其近玄学近禅宗”。新理学公开承认其学受了唐代禅宗的“启示”,并“近禅宗”,这是新旧理学的一个显著不同,而禅宗在新理学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也由此可见。

 一、禅宗在新理学中的地位

 新理学认为一事物的意义,产生于人对此事物的了解,人对于一事物的了解不同,则此事物对于他们就有不同的意义。禅宗对于新理学的意义,也正是由此方法而获得的。换言之,基于新理学的立场来总结以往的哲学思想时,历史上的哲学则好像都是向着新理学而来的,新理学便就成了以往哲学的集成和总结,而以往的哲学便成了向新理学过渡的环节。新理学正是以此来阐述中国哲学思想(主流)的进展,以此来说明新理学的地位,以此来说明禅宗在新理学中的地位。所以,新理学称自己的哲学是“承百代之流,而会乎当今之变”,是“后来居上”。

 新理学指出,中国哲学有一个基本问题,这就是“极高明而道中庸”。所谓极高明,是指最高的精神境界,道中庸,是指人伦日用,“而”则表示中庸与高明的统一。新理学认为如何将二者统一起来,这是中国哲学所求解决的一个问题。“求解决这个问题是中国哲学的精神,这个问题的解决,是中国哲学的贡献”。因此,“极高明而道中庸”也是衡定中国以往哲学价值的标准。围绕这个基本问题的解决,历史上形成了两个主要哲学传统,一个是由先秦的道家,魏晋的玄学和唐代的禅宗所代表的传统,一个是宋明道学中的理学传统。虽然新理学自谓其哲学是“接著中国哲学的各方面的最好底传统”而成立的形上学,并为历史上的各家哲学找到了适当的位置,但切实而言,新理学所“接著”的主要是上述两个哲学传统。这两个哲学传统虽都是在求高明和中庸的统一,然而以“极高明而道中庸”的标准来看,它们却各有偏重。新理学指出,所谓极高明,其标准是“经虚涉旷”,“经虚涉旷”的哲学必须讲到“超乎形象”的东西,它或是“不可感觉而可思议者”,或是“不可感觉又不可思议者”。人必能“经虚涉旷”,然后才是达到最高境界,哲学必是“经虚涉旷”,然后才合乎“极高明”的标准。据此而言,理学传统偏重于道中庸和入世间方面,道玄禅传统则偏重于极高明和出世间的方面。新理学的贡献则是将二者统一了起来,而在极高明方面,则主要受了道玄禅这一传统的启示。

 新理学指出,道玄禅这一哲学传统的基本哲学观念和命题,都是不可感觉又不可思议的,它们“超乎形象”而“经虚涉旷”。先秦道家所讲的“道”,既是圣人的最高境界,又是圣人应付事物和世务的根据。但道家这个思想有两个主要的缺点:其一,道家没有清楚认识道的天地境界与自然境界的差别。其二,道家哲学中仍有方内与方外、天与人的对立,将高明与中庸视作“两行”,而不是“一行”。因此,其哲学虽是高明,但尚不合乎“极高明而道中庸”的标准。魏晋玄学是老庄哲学的继续,但玄学对于超乎形象有更清楚的认识,它是经过道家而超过道家的。玄学的主要贡献是修正了道家哲学中的对立观念和命题,将之统一起来,如有与无,天与人,有情与无情,方内与方外,有知与无知,有为与无为等。玄学所说的圣人,其境界是“经虚涉旷”,其行为则可以是“和光同尘”。这正是高明与中庸的统一。然而,他们在讲到圣人应务应事、游外合俗时,只是说圣人“能”应务应事,或“无碍于”游外合俗,而不是说“就是”,换言之,是说“内圣”能(或可以)“外王”,而不是说“内圣”就是“外王”。因此,玄学家虽极欲统一高明和中庸的对立,但仍将二者判作两行,而不是一行,“对于他们所讲底,还需要再下一转语。禅宗的使命,就是再下此一转语”。

 所谓禅宗:“再下一转语”,是说禅宗更进一步,统一了高明与中庸的对立,消弥了玄学家的一间未达处。禅宗的问题同样是讲圣人(佛)的境界,成圣的方法和圣人的行事。新理学认为禅宗的来源,可以推到晋宋时期的竺道生,道生的“善不受报义”、“顿悟成佛义”等,是唐代禅宗的理论来源。新理学将禅宗的主张概括为五个方面:第一义不可说,道不可修,究竟无得,“佛法无多子”,“担水砍柴”,无非妙道”。前四个可说是从极高明来讲的,后一个则是从道中庸来说的。就极高明而言,禅宗认为最高的境界或第一义是不可说的,它是“无”。所谓“无”,禅宗有两种看法,一种说法是无不是什么,无就是“毕竟空”,空诸所有,又空其空;另一种说法认为无是能生诸法的心,诸法实相,就是众生的本心,或称本性、佛性,见诸法实相就是明心见性。持前说的常说“非心非佛”,持后说的常说“即心即佛”,但他们都认为“第一义”不可说,因为第一义所拟说的“无”是不可说的,它是超乎形象,不可思议的。这是圣人的境界,是成佛的境界。新理学认为道不可修、究竟无得、佛法无多子是讲由凡入圣。道不可修,因为道是“无”。有修之修,是有心的造作,就是所谓有为,有为是生灭法,是有生有灭的,所以修成还坏。有修之修的修行,也是一种行,有行即是于佛法所说的生死轮回中造因,造因就要受报。所以道不可修。但是,道的不可修行,不是不修行,而是以不修行为修行,这是“不修之修”,换言之,于善恶事上不滞住,于诸境上心不染,无心无住,不必于日用平常事外,别有用功,别有修行,如此而“顿悟成佛”。新理学指出,禅宗的悟,与普通所谓知识不同,普通所谓知识,有能知和所知的对立,而悟则无能悟和所悟的对立,它超越能所,而与万法实相之“无”,契然同体,是无知之知。因此,禅宗的悟,不是一种积极的知识,也不是得到什么东西,而是“究竟无得”、“佛无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