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历史发展中创造中国佛教的社会形象,是历代先贤之所作为。没有智顗大师的判教理论和止观实践,就没有中国佛教八宗的肇始;没有慧能大师的《坛经》典籍和神会禅师的终生弘传,就没有禅宗的百世延续,中国佛教的社会形象是做出来的,不是树出来的。“大树特树”,早已被历史证明不灵,不如止观并重,定慧双修,知行合一,六度圆觉,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成为人天师表,教化十方,普度众生。
佛教在中国还有一个特色,就是他不仅仅属于佛教自身,而是属于几乎整个民族,几乎所有民众,尽管中国并不是全民信仰佛教,也不是政府规定信仰佛教,但是,对佛教的关注,绝对不仅仅限于信奉者。佛教的兴衰浮沉,关乎国家安全、民族安全、文化安全、社会安全,因此决不可以掉以轻心,或仅仅视为私事。如果只有佛教自己关注自己,他也就失去了社会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在中国,唯一被称为“社会财产”的财产,是佛教的财产。在中国,佛教的信仰是不受教徒登记限制的信仰,佛教的语汇是民族语言中至今俯拾皆是的语汇。佛教及其文化,理所当然的是中华民族文化遗产的一部分,每一个中国人都有关心中国佛教的权利和责任。因此,并不奇怪的是教外人士甚至比教内人士更关心佛教,在家人与出家人一样参禅悟道,这几乎已是司空见惯。中国近代佛教的复兴,即从杨文会肇始;中国佛教协会的建立,离不开一大批与中国共产党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的民主人士的倡导成就;“文革”之后拨乱反正,更仰
中国佛教的社会形象要靠慈悲、风骨、操守、修为、德行、学养、襟怀、风采、气度、性情和著述、教习、布施、功德等所有真实成就去创造,而不是靠地位、职务甚至金钱去攫取,更不能靠政令去维持,也不需要辩论、批驳或解释。“桃李无言,下自成蹊”。“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才是一座令人“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永远的丰碑。
“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检验中国佛教社会形象的唯一标准,是社会发展的认可,是人类历史的认可,是千百万人民群众的认可。
我作为一名从事佛学研究30年的学者,对中国佛教的社会形象应该是什么样?一个好形象应该如何创造?仅提出以下拙见:
一、佛教团体的社会形象。佛教团体应以加强自身建设为主,发挥四众弟子的各种优势,发挥团结各界、沟通上下的桥梁作用。佛协不是行政机构,不能建立自上而下层层辖制的垂直领导。中国自古以来没有建立佛教干预政治的制度,实为中国佛教之大幸。“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三武一宗”灭佛固然不可取,但是,中国佛教恰好从中汲取了历史教训,远离权位之争,为佛教赢得了生存的空间。中国本土的大部分地区自古政教分离,实为国家之幸、民族之幸,也是宗教之幸,免去触及世法而遭灭顶之灾的许多可能性。及至当代,政教分离更成为现代文明的一种标志。各级宗教领袖参加人大、政协,是适应国情民意的需要,参政议政,是公民的责任和义务。但是,决不能把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的身份当作一种官阶来看、来当、来争,同样也决不能把在任何一级佛协的职务身份当作一种官阶来看、来当、来争。离开会场,献出议案,一定要归位,归到僧团的本位上来。僧众和群众,对于佛教界的一些人得“官”忘本现象深恶痛绝,指斥甚多。这是影响中国佛教形象的第一条。“山有高僧,国有贤相”,中国佛教应该保持冷静观察世道人心的超越地位,成为有助于提升世道净化人心的清凉剂,而不能把中国佛教变成另外一个角逐激烈的名利场。
我认为,在各级党和政府领导下,开展佛教团体和寺院的正当合法宗教活动是迄今为止行之有效的。紧紧依靠当地各级党和政府的领导,特色越突出,生命力越旺盛,对地方的贡献就越大,对中国佛教的整体形象而言就是真正的繁荣。涓涓溪流只会为每一处都市乡村增光生色,当他们一同汇入滚滚江河时,神州大地会因此变得更美好。
对于中国佛教的未来,也要运用科学发展观。所谓科学发展观,“第一要义是发展,核心是以人为本,基本要求是全面协调可持续,根本方法是统筹兼顾。”
发展,就要有开放的心态,要承认多极化、多元化、多样化。不能规定只能如何,不能如何;能与不能,要经历实践的考验。据我观察,中国自北向南,自东向西,仅就汉传佛教而言,在同一面佛教的旗帜下,已经出现了不同的类型,不同的模式,不同的口号,不同的法门,不同的佛门领袖身边都聚集着不同的信众。诸如生活禅、少林禅的不同弘扬方式,以及中国佛学院、闽南佛学院、普陀山佛学院、太姥山佛学院等佛教人才基地的不同研修学风,都是各具特色,各有千秋,不可替代。就目前的国情而言,一些寺院的管理经验确实值得借鉴,但是,各地都需要结合实际,创出适合自己地区的路径,没有必要强行推广。青海在搞“平安寺院”,非常有意义、有价值、有效果,但是,不一定全国都来搞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