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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美学前史(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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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对自然生命的否定,在美学上意义极大。魏晋六朝美学史上一个最重要的变化,就是高唱崇情和物感的人文精神,《诗品》云:“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文心雕龙•物色》云:“情以物迁,辞以情发”。如何物感而生情呢?如四季变化:春风春鸟,秋月秋蝉,夏云暑雨,冬月祁寒;如人事的变化:嘉会、离群、战争、贬官等等,都足以“感荡心灵”,于是非要陈诗展义,长歌骋情不可。这种美学是缘情的,重自然生命的和入世的。然而,如果把自然之物和社会人事一一看空,那么缘情美学也就被抽去了存在的基础。于是,大乘佛教空观就已经在悄悄地营造一种新的美学基础。它主张一种比儒道两家更彻底的无情论,在感性经验方面是看空的,因此自然须被心化,被空化。缘情美学主张物感,是没有境界可言的,然而“冥神绝境”的涅槃却是一个纯心灵的境界,它只以空(心)观物而不以情感物。审美经验建基于心物关系之上,如果一种哲学非常强调心智以至要把物象看空,主无相,那么它的美学品格就已经大体奠立了。当然,不顺化(出世)的主空的美学此时还仅运作于哲学的层面,向艺术的展开的过程也未启动,不可能与正处于成熟期的缘情美学抗衡。更重要的是,真正看空的审美主体尚未脱颖而出。于是竺道生出场了。
   僧肇的无相哲学,将自然看空,慧远的不顺化伦理,与教化对垒,渐渐地树立起空观人格,佛教开始争取精神上的无冕之王地位。道生的顿悟成佛论是这一运动在晋宋间演出的一段华彩乐章。他以实相法身取代庄子的自然,以无相取代庄子的无为,以般若涅槃自证无相之实相,从而推出一个佛的真我——佛的人格。
   中国美学的儒家传统是教化美学,即使在魏晋时期名教受到冲击,教化也是名士们讨论的一个重要题目。儒家的教化不仅是手段,而且是目的,它在主张个体成圣的同时,还有一个更大的目标,即形成大一统的群体人格。佛教则把教化成性转变为顿悟成性,把人格理想从儒家的圣人转变为佛。佛教当然也讲教化,不过这仅仅是方便即手段而已。竺道生以为,“佛性我”是一个本体,它并不是那个生死轮回中的灵魂,因此,只要人一旦觉悟佛性为自己本有,那么佛性就永恒常驻。他说:“一切众生,莫不是佛,亦皆泥洹。”(注:《法华经疏•见宝塔品》。)在竺道生看来,佛与涅槃是众生本来就有的,若是有了垢障,就像明镜蒙上灰尘,火被覆上灰烬,神明不见了。佛法的教导能够除去镜上的尘垢,拨开火上的灰烬,重见光明,于是众生皆能成佛。即使是“一阐提迦”那种极恶的断了善根的人(《泥洹经》认为不能成佛)也有佛性,是可以成佛的。凡是有生命的(含生之类),都有佛性。佛性观念出来以后,人们期望成为圣人的念头受到沉重以就此打消。涅槃、般若品格成为人格的素质。道生如此解释《法华经》:“此经以大乘为宗。大乘者,谓平等大慧,始于一善,终于极慧是也。平等者,谓理无异趣,同归一极也。大慧者,就终为称耳。”(注:《法华经疏•见宝塔品》。)平等大慧是人的平等、自由、终极智慧的品格,是没有等级的。换言之,佛具有平民品格。
   竺道生还提出了著名的“顿悟成佛”论:“夫称顿者,明理不可分,悟语极照。以不二之悟,符不分之理。……见解名悟,闻见名信,信解其真,悟发信谢。理数自然,如果就自零。悟不自生,必藉信渐。”(注:慧达:《肇论疏》。)这是说,有两种认识的过程,一种是称为信渐的“闻解”,它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另一种是顿悟,在刹那间完成认识过程。道生以为,由于真理是不可分割的整体,因此对本体的把握一定是一下子完成的,而信奉和渐修虽属必需,却并不能由此获得真知,信渐不过是为顿悟作准备,觉悟就像树上的果子,一旦成熟了,它自然就会掉下来,这才是大彻大悟。这种认识方法上的顿悟说呼应着“一切众生,莫不是佛”的“佛性我”的人格理论。既然佛性是常在的人格本体,不觉悟只是因为蒙上了“垢障”,渐修也就不能也不必将佛性由外而输入众生成为内在的,只有顿悟才可能在瞬间挑破蒙在自身佛性上的“垢障”。“真理自然”,它是一个“不易之体”,它的光明“湛然常照”(注:《涅槃经集解》卷一、卷五十四引。)。悟就是对这一不变的终极本体的朗照,是对永恒光明(智慧)的发现。如果人与人之间存在着智慧和人格上的差别,那全在于觉悟的水平之高低。
   前面已经讲到过本无派道安的自然不同于庄子和玄学的自然,是一种新的看空的自然观,道生的自然观念也体现这一趋势,而且更欲提示出实相的本体属性,表现为新解。他说:“真理自然。”(注:《涅槃经集解》卷一、卷五十四引。)又说:“夫体法者,冥合自然。一切诸佛,莫不皆然,所以法为佛也。”(注:《涅槃经集解》卷一、卷五十四引。)这个自然,指的是实相、法身或真理,它们是常驻于人人,不生不灭的,超绝的,而不是指天籁自然而然的存在如气化流行或独化。道生的学术又称为“象外之谈”,主张实相无相,起于象外。换言之,透过万象去观察,把它们看破,悟了,也就把握了实相(真实)。这样的自然观念,把庄子和玄学的自然观完全扭转了,成为涅槃的观念。

     六、前禅宗美学的问题

   美学的问题,主要集中在心与物这一对关系上,这个心就是指感性和具有智慧的人格,这个物就是自然和社会,有时还是作为对象的人本身。我们所探讨的美学问题,主要是佛学般若影响至于人的审美经验而形成的新的美学问题。
   回顾美学史,先秦的美学问题是,庄子倡虚静、无为、以物观物(泛神论)和逍遥(自由人格),孔孟荀倡对音乐的谛听、人格与自然的比德、道德人格的审美品格,等等。到了玄学美学,美学问题则表现为体用思想的渗透、无的审美品格、崇情(声无哀乐论只是崇情论的一个美学表现)思潮、自然观的唯美化和个体化,以及自由人格,等等。到了东晋以后,佛教大乘般若学开始流行,中国哲学始领受强大空观的洗礼而发生深刻变化,人性的注重开始转向佛性的注重,自然和物被空观转换为色相,心物关系与色空关系相联系,清净的观念被引进而取代虚静的观念,逍遥游的自由也慢慢转变为渐悟和顿悟尤其是顿悟的解脱,自然被空化以后,心化的境的概念也出现了。这些变化,一言以蔽之,集中地表现出佛教空观的现象学的特点。庄子和玄学都有现象学的倾向,但真正完成现象学的转变,则还是赖于佛教。上述这些,都无例外地影响到当时人的审美经验和美学。以下对般若学所涉及的美学问题作一概要的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