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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学思想之于维新志士:以康、梁、谭为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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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有为弟子梁启超在言及佛学思想对乃师影响时,有过一段极为精辟的概括:“先生于佛教,尤为受用者也。先生以阳明学以入佛学,故最得力于禅宗,而以华严宗为归宿焉。其为学也,即心是佛,无得无证,以故不歆净土,不畏地狱。非惟不畏也,又常住地狱。非惟常住也,又常乐地狱。所谓历无量劫,行菩萨行是也。以故日日以救国救民为事,以为舍此外更无佛法。……每遇横逆困苦之境,辄自提醒曰:吾发愿固当如是。……吾但当愍众生之未觉,吾但当求法力之精进,吾何为瞋恚,吾何为退转。以此自课,神明俱泰,勇猛益加。先生之修养,实在于是,先生之受用,实在于是。”(注:梁启超:《南海康先生传》,《饮冰室合集•文集》之六,第70页。)

     

   梁启超的学佛经历与学佛所得与乃师康有为有几分相似,或者可以这样说,戊戌时期的梁启超,其学养所及和学问根柢,都还在康有为的笼罩之下,佛学思想自然也包括在内。
   梁启超在聆受康有为陆王心学、史学及西学的同时,亦听取有关佛学及康独创的大同学的宣讲。其时,他与同学陈千秋等“相与治周秦诸子及佛典”(注:梁启超:《清代学术概论》,《饮冰室合集•专集》之三十四,第61页。),“先生又常为语佛学之精奥博大,余夙根浅薄,不能多所受”,对康的“大同学”,“有所受,无问难,盖知其美而不能通其故”(注:梁启超:《三十自述》,《梁启超选集》第376页。)。
   与朋辈的砥砺切蹉,是梁启超的佛学素养得以提高的重要形式。1895年,梁启超入京会试,参与公车上书。在奔走国事之余,与谭嗣同、夏曾佑、吴季清等人相识,他们“喜谈龚魏之学,亦涉猎佛教经论”(注:林志钧:《饮冰室合集序》。),“文酒之会不辍,更喜读佛学”(注:梁启勋:《曼殊室戊辰笔记》。)。谭在与梁相识之前,亦“不知有佛”,是通过梁启超的介绍和引导,才“大服”,此后“日夜冥搜孔佛之书”(注:梁启超:《谭嗣同传》,《饮冰室合集•专集》之一,第109页。)。谭学佛后,撰成《仁学》,每成一篇,谭梁二人“辄相商榷,相与治佛学,复生所以砥砺之者良厚”(注:梁启超:《三十自述》,《梁启超选集》第377页。)。1896年12月,梁启超在致夏曾佑的信中谈及学佛情形时说:“超自夏间闻君说法,复次雁舟(吴嘉瑞)演述成风,颇发大心,异于曩日,亦依君说,略集经论。若为贼缚,无从解脱。贼念发时,悼君穷逼,善念发时,羡君自在。想自根浅,宿业未尽,故此今世,为佛所弃。唯别以来,颇守戒律,鬼神之运,久致太平。”(注:《梁启超年谱长编》,第58页。)次年三月,又在致夏的信中说:“启超近读经,渐渐能解(原注:亦不能尽解,解者渐多耳),观《楞伽记》,于真如生灭两门情状,似仿佛有所见,然不能透入也。大为人事所累,终久受六根驱役不能自主,日来益有堕落之惧,……既不能断外境,则当择外境之稍好者以重起善心”(注:《梁启超年谱长编》,第75页。),可见其刻苦自励之深切。
   不过,戊戌时期梁启超言佛仍未能脱离乃师康有为的藩篱。
   康有为认为,孔、佛二教各有所长,相滋互补,“无孔教之开物成务于始,则佛教无所成名也”,“人治盛则烦恼多,佛乃名焉,故舍孔教无佛教也”,“是二教者终始相乘,有无相生,东西上下,迭相为经也”(注:《性学篇》,《康有为政论集》,第13页。)。同样,梁启超也认为儒佛相通,功能互补。他指出,众生大蔽无过于有“我见”,而儒佛二教一致强调克服“我见”。他说:“孔子绝四,终以毋我。佛说曰:‘无我相’。”(注:梁启超:《仁学序》,《饮冰室合集•文集》之三,第32页。)梁启超还指出,大乘之法与孔教教义,两相比较,无不契合,华严之菩萨行与孔子大同说,法相宗的唯识义与公羊三世说,彼此只是说法不同,而“实法无不同”。他说:“大乘之法,悲智双修,与孔子必仁且智之义,如两爪之相印,惟智也。故知即世间即出世间,无所谓净土,即人即我;无所谓众生。……既思救众生矣,则必有救之之条理,故孔子治春秋为大同小康之制,千条万绪,皆为世界也,……华严之菩萨行也,所谓誓不成佛也,春秋:三世之义。……孔子言不忧不惑不惧,佛言大无畏,即仁即智即勇焉。通乎此者,则游行自在,可以出生,可以入死,可以仁,可以救众生。”(注:梁启超:《谭嗣同传》,《饮冰室合集•专集》之一,第110-111页。)在康、梁看来,儒佛二教的相通,实有益于新孔教的创立。“说法不同,而实法无不同”,于国民精神的充实,信仰体系的确立都是大有好处,用不着拒斥和攻异,只须融合和汇通,即能完成此项伟业。
   再次,他也象康有为那样认为佛教就是普度众生之教,佛法就是救国救民之法。他说“佛为一大事业出世,说法四十九年,皆为度众生也。若非为众生,则从菩提树起,即入涅槃可矣。孔子之立教行道,亦为救民也。……故佛法以慈悲为第一义,孔教以仁慈为第一义。”(注:梁启超:《证支那宗教改革》,《饮冰室合集•文集》之三,第59页。)为此,他曾向谭嗣同阐扬师门关于以苦行求出世间法,唯有苦行出世,才能奋身入世救民于苦难,救国于沉渊。他说,“出世间者,当伏处深山,运水搬柴,终日止食一粒米,以苦其身,修成善果,再来投胎入世,以普度众生。若不能忍此苦,便当修世间法,五伦五常,无一不要做到极处;不问如何极烦极琐极困苦之事,皆当为之,不使有顷刻安逸。二者之间更无立足之地,有之,即地狱也。”(注:《上欧阳中鹄》十,《谭嗣同全集》,第467-468页。)这一“世间、出世间之法”,使谭嗣同大为膺服,并以其为变法事业而流血的最高践行,完成了这一修行过程。
   出于这一认识,言论好走极端的梁启超更极力强调宇宙的广大、久远和复杂,“我”之渺小、短暂和虚幻,以至得出“我”绝无可私、绝无可爱的物我中心主义结论,他说,“今夫世界乃至恒河沙数之星界,如此其广大;我之一身,如此其渺小。自地球初有人类,初有生物,乃至前此无量劫,后此无量劫,如此长;我之一身,数十寒暑,如此其短。世界物质,如此其复杂;我之一身,分合六十四原质中之各质组织而成,如此其虚幻。然则我之一身,何可私之有?何可爱之有?既无可私,既无可爱,则毋宁舍其身以为众生之牺牲,以行吾心之所安”(注:梁启超:《仁学序》,《饮冰室合集•文集》之三,第32页。)。弃小我而求大我,舍一身而行大道,眼前即便是刀山火海、万丈深渊,也敢于奋不顾身,勇往直前,这一理念,无疑是维新志士们大义凛然地、毫无私心杂念地投身于变法事业的最重要的精神导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