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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杨衒之和《洛阳伽蓝记》的几个问题(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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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伽蓝记》之不提孝静帝即位后事,自然与都城迁邺有关,但在杨衒之心目中,迁都邺城是北魏的大灾难,甚至已意味着灭亡。因为迁都洛阳是孝文帝的决定,体现了他汉化的政策,而迁邺却意味着六镇军人出身的高欢之政策,实为加强鲜卑化。《北齐书•神武纪》上:“神武既累世北边,故习其俗,遂同鲜卑。”如卷一记永宁寺塔大火后说:“至七月中,平阳王(孝武帝元脩)为斛斯椿所挟,奔于长安。十月而京师行邺。”卷二记永熙二年(533)孝武帝造五层塔一所完工后,“帝率百僚作万僧会,其日寺门外有石像,无故自动,低头复举,竟日乃止。帝躬来礼拜,怪其诡异。中书舍人卢景宣曰:‘石立社移,上古有此,陛下何怪也?’帝乃还宫。七月中,帝为侍中斛斯椿所使,奔于长安。至十月终,而京师迁邺焉。”卷二记殖货里归觉寺,“普泰元年(531),此寺金像生毛,眉发悉皆具足。尚书左丞魏季景谓人曰:‘张天锡有此事,其国遂灭,此亦不祥之征。’至明年而广陵被废死。”卷四记孟仲晖所造佛像“永熙三年秋,忽然自去,莫知所之。其年冬,而京师迁邺。”显然,杨衒之对迁都邺城的态度,正是他对高欢父子的态度。因此在《洛阳伽蓝记》中不提高欢父子事迹及邙山大战、高敖曹之死等事,恐怕都与此有关。因为杨衒之既不满高欢迁都邺城,把孝静帝完全控制起来,更不满他的文化政策,却又有顾虑,不敢直书高欢在崇训寺囚杀节闵帝及侯景焚毁洛阳之事(此事在侯景叛东魏前八九年,且有高敖曹参加)。根据这些情况,笔者觉得严可均把杨衒之视为北齐人,并推测他卒于天保年间(550-559)虽无确切证据,却也近理。大约齐文宣帝高洋代魏之后,杨衒之就不再出仕了。

   五

   杨衒之所以不满高欢父子,恐怕不完全是由于“忠君”,而有其文化背景。因为北魏自孝文帝迁都洛阳,推行汉化以后,已经得到多数汉族士大夫的认同。杨衒之正是这样,在他心目中,迁洛后的北魏政权已经是中原正统,是汉文化的中心。这在他贬低南朝的一些言论中,表现得很明显。例如:《洛阳伽蓝记》中记杨元慎驳斥和嘲笑梁将陈庆之的事,是大家所熟知的。但这些记载所反映的决不限于南北方人物间的地域偏见,更重要的倒是杨衒之所崇奉的北方文化究系什么内容。这段文字最后几句颇重要:
   北海(元颢)寻伏诛,陈庆之还奔萧衍,衍用其为司州刺史,钦重北人,特异于常。朱异怪复问之。曰:“自晋宋以来,号洛阳为荒土,此中谓长江以北尽是夷狄。昨至洛阳,始知衣冠士族并在中原,礼仪富盛,人物殷阜,目所不识,口不能传。所谓‘帝京翼翼,四方之则’,如登泰山者卑培 ,涉江海者小湘沅,北人安可不重?”庆之因此羽仪服式悉如魏法,江表士庶竞相模楷,褒衣博带,被及秣陵。
   这段话也是人们所经常引用的。但很少人注意到这里所谓“魏法”的“羽仪服式”是“褒衣博带。”这种服式,正是孝文帝改制以后所定。对孝文帝这种改制,不少鲜卑贵族是不赞成的。《魏书•神元平文诸帝子孙•乐平王丕传》:
   丕雅爱本风,不达新式,至于变俗迁洛,改官制服,禁绝旧言,皆所不愿。高祖知其如此,亦不逼之,但诱示大理,令其不生同异。至于衣冕已行,朱服列位,而丕犹常服列在坐隅。晚乃稍加弁带,而不能修饰容仪。
   孝文帝在推行这种汉化服式时,鲜卑族人开始时很不习惯,也曾受到南朝人讥笑。《梁书•陈伯之传》讲到随从陈伯之投魏后未跟他归梁的褚緭,在北魏元会之际戏为诗曰:“帽上着笼冠,袴上著朱衣。不知是今是,不知非昔非。”魏人见了很生气,把他调任始平太守。陈伯之投魏及返梁在天监初(502-506)间,离孝文帝改制不过十几年,在一些鲜卑人中,汉族衣冠似尚未被普遍接受。
   不过,这和“褒衣博带”的服式,是否像杨衒之说的那样真为“魏式”,恐怕未必。因为“褒衣博带”为梁代士大夫通行的服式。《颜氏家训•涉务》:
   梁世士大夫皆尚褒衣博带,大冠高履,出则车舆,入则扶持,郊郭之内,无乘马者。
   这种风气,自然不能说是由陈庆之带回来的北方风尚。相反地倒是北朝模仿南朝。正如王仲荦先生说的:
   拓跋族起自塞外,其俗编发左衽。孝文帝于迁都洛阳之前,即锐意改作,命李冲与冯诞、高闾(二人均拓跋氏外戚)、游明根、蒋少华等,议定衣冠于“禁中”,时亦问刘昶(南朝宋文帝刘义隆第九子,从南朝逃至北魏,北魏妻以公主,封为宋王)。鲜卑族把袴褶(胡服)作为朝贺大会的礼服,不合魏晋以来传统的礼仪。为了服制未定,孝文帝曾下诏暂时停止太和十五年(491年)十二月初一日的小岁贺和太和十六年(429)正月初一日的元旦朝贺。经过六年不断研究,始制定官吏的冠服。妇女的服饰也有了规定,大抵模仿南朝。(《魏晋南北朝史》下册第554页)
   王先生这段话,主要依据《魏书•术艺•蒋少游传》及《高祖纪》等书的记载,是符合事实的。孝文帝对服饰问题非常重视。《魏书•任城王传》载,孝文帝末年出巡邺城后返洛,“见车上妇人冠帽而著小襦袄者”,就以此责怪任城王元澄。同书《咸阳王传》载,孝文帝望见“妇女之服,仍为夹领小袖”,还责备留京的咸阳王元禧等官员。他曾对元禧等人说:“自上古以来及诸经籍,焉有不先正名,而得行礼乎?今欲断诸北语,一从正音。年三十以上,习性已久,容或不可卒革;三十以下,见在朝廷之人,语言不听任旧。若有故为,当降爵黜官,各宜深戒。如此渐习,风化可新。若仍旧俗,恐数世之后,伊洛之下复成披发之人。”孝文帝一心仰慕汉族文化,他儿子元恂却不服洛阳水土,想逃回代地,孝文帝认为“今恂欲违父背尊,跨据恒朔。天下未有无父国,何其包藏,心与身俱。此小儿今日不灭,乃是国家之大祸,脱待我无后,恐有永嘉之乱”(《魏书•孝文五王•废太子传》)。这些话说明他热衷于汉化,在一定程度上对留在朔漠一带的鲜卑人有所轻视。这种思想对迁居于洛阳的鲜卑人和一些汉族士大夫,都有较大的影响。《北齐书•魏兰根传》载魏兰根在魏孝明帝时随李崇北征茹茹,曾对李崇说:
   缘边诸镇,控摄长远。昔时初置,地广人稀,或征发中原强宗子弟,或国之肺腑,寄以爪牙。中年以来,有司乖实,号曰府户,役同厮养,官婚班齿,致失清流。而本宗旧类,各各荣显,顾瞻彼此,理当愤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