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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莎/佛祖/耶稣——拉祜族的宗教信仰与社会变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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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世纪基督教在拉祜族中的传播,是这个民族近现代社会变迁中最具有历史影响的事件之一。虽然基督教的传播没有象佛教那样引起拉祜族社会声势浩大的民族振兴运动,但是,对拉祜族社会的宗教和文化的深层影响,在某种意义上,超过了佛教。以传教方式为例,基督教通过创立文字,创办学校,培养传教人等方式进行传播,比起佛教的无文字传播,能更有效地掌握信徒的思想,培养人们接受信仰的能力,使基督教的传播建立在更加深入的文化教育的基础上。
   从信仰结构的变化来看,基督教的传教士们致力于建立神学理性信仰,来取代以神话和巫术观念构造的传统民族宗教,使信仰基督教的那一部分群众,与他们民族的传统信仰较为彻底的决裂了。这种信仰结构的改变,表现在日常生活的信念上,人们不再以鬼魂意识和巫术作为心理依托,而求助于“主耶稣基督”的指示;在行为反应上,人们的行为自律性大大加强了,许多陋习和生活恶习在教义教规的约束下被革除掉;对待陌生事物的反应也由惊奇和接近代替了恐惧和逃避,表现出思想的开放和行为举止的自然大方,使社会开放度大大提高了。正如二十年代一位考察了拉祜族基督教活动的人所描写的,一些拉祜人成为基督徒以后,“男子则华发整装,女子则秀眉长裙,见面还会行握手礼,说‘Good bye’,已经一变而成大学教授、摩登女郎模样去了”。〔12〕精神面貌与生活风貌发生了极大的改变。笔者在澜沧县几个拉祜族村寨作调查时,也深切体验到基督徒和非基督教村寨人们的生活方式、生活态度和举止行为方面的差异。
   对于异文化的基督教何以能在少数民族中传播并扎下根来,有人认为这主要是靠着帝国主义的强权和外国传教士中施以小恩小惠、拉拢引诱的结果。然而,这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在另一方面,少数民族的社会处境也起了不容忽视的作用。〔13〕在拉祜族社会,基督教能够叩开人们信仰的大门,深入到民族意识的内部,掌握人们的思想,就当时的情况看,在很大程度上是借助于佛教衰落后人们的处境与心理期待。
   清末拉祜族反抗封建王朝压迫的起义失败以后,佛教的寺庙和组织被摧毁,佛教领袖被杀,人们的佛教信仰陷于崩溃和混乱之中。残余的信仰与民族的神话传说,巫术和鬼魂信仰等部落宗教形式混合在一起,失去了它的原本教义。在绝望和失败的痛苦中,他们期待着象“铜金和尚”〔14〕那样曾经领导过民族反抗的宗教领袖能再次降临,引导他们脱离苦难,再次走上复兴之路。因此,在那些遭受清朝军队镇压的地方,人们互相传说着“铜金和尚将派一个骑白马的人〔15〕来拯救拉祜族”。在澜沧拉祜族中,白马的故事长期以来成了他们重新得救的象征。
   基督教在拉祜社会的传播,首先就是从逃亡缅甸的反清起义者中开始的。 1902 年, 美国浸信会( The American Bapitist Foreignmission society)牧师永伟里(William Yuong)与两个逃亡缅甸的拉祜族“撒拉”相遇,正好他骑了一匹白马,被拉祜族群众视为“骑白马的人”回来了,于是开始皈依基督教。1905年永伟里开始到双江县传教,到1921年在澜沧江县糯福建立教堂,正式成立教会,永伟里发展了近万名教徒。这以后,他又把教会势力扩展到周围的拉祜族和佤族地区,在今天的西盟、孟连、沧源、耿马等县发展教徒数万名。一时间,基督教在上述地区的传播有燎原之势,给当时的地方当局以极大震动。“美国浸信会”在当地成为可与官府相抗衡的社会势力,使基督教取代了佛教的影响。我们在澜沧县作基督教传播的历史调查时也发现,凡是基督教传播较早、影响较深的地方,大多是当年佛教影响较深、在反清起义中受镇压最厉害的地方。拉祜族与统治阶级的冲突和佛教的影响,为基督教闯入打开了社会大门。
   但是,基督教借助于佛教影响而产生“克里斯玛”效应,以及利用人们期待拯救的意识进入拉祜族社会,仅仅是拉祜族接受基督教信仰较为直接的精神动因。在更深层次上,要把基督教变成人们坚定的信仰,还需要有一个信仰观念的整合过程。在这一方面,拉祜族传统的“厄莎”信仰,对外来宗教的民族化,再一次发挥了意识形态的和文化的整合作用。人们用“厄莎”来解释上帝,把异文化的“上帝”换位成自己熟悉的民族神,使基督教信仰变成经过民族宗教意识和文化观念诠释拉祜族信仰。对这种诠释,在传教士方面,他们也以积极的态度去接受。因此,从经验的过程来看,基督教与拉祜族宗教文化的整合,一方面是传教士们为了尽快打开传教大门,迎合、利用人们对自己民族神话传说中的英雄,或者宗教意识中的“厄莎”崇拜,对他们用本民族的神话英雄或宗教观念解释基督、上帝甚至传教士本人,采取默认、纵容的态度,使基督教信仰与拉祜族文化相整合。关于这一点,著名的传教史研究学者拉尔夫•柯维尔指出:当永伟里知道了人们把他看作新的“铜金和尚”以后,“他利用了他声称的与‘铜金和尚’的友谊和他所拥有的一个有‘铜金和尚’签名的烟筒,来获得在佛教徒村庄的立足点,这在别的情况下不会受到欢迎的。”〔16〕而另一方面,在整合的过程中,传教士们又以不断冲突的方式对拉祜族信仰中的原始宗教和巫术进行清理。他们在皈依基督教的村寨拔除寨神桩,禁止鬼神祭祀、打卦求巫的活动,用上帝来“祛除巫魅”,使“厄莎”与上帝的整合,变成较为纯净的神学理性信仰,基督教成了植根于民族宗教文化土壤中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