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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陀净土信仰与谢灵运的山水文学创作(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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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猿鸣诚知曙,谷幽光未显。岩下云方合,花上露犹泫。逶迤傍隈隩,迢递陟陉岘。过涧既厉急,登栈亦陵缅。川渚屡迳复,乘流玩回转。苹萍泛沈深,菰蒲冒清浅。企石挹飞泉,攀林摘叶卷。想见山阿人,薜萝若在眼。握兰勤徒结,折麻心莫展。情用赏为美,事昧竟谁辨。观此遗物虑,一悟得所遣。(《宋诗》卷二,第1166-1167页)
   诗人在清晨光线幽暗尚未明亮之际出游,在经过一系列游山玩水、攀林采叶、合手取水的喜悦之后,情思顿生,理念顿悟,什么尘世是非、烦恼、失意,均在此超凡脱俗的山水审美境界中,化为乌有。由上我们可以看出,谢灵运山水诗形成了一个固定的结构模式:记游——写景——兴情——悟理。这正是他的禅观念佛与山水文学创作熔冶于一炉的结果。

     

   弥陀净土思想的另一个魅力是它以积极、乐观、向着未来的人生态度而面对死亡问题,这是中国传统思想和天竺小乘佛教不曾有的。在先秦儒家的思想中,很少有直接论述死亡的言论,《论语》中有这样的记载:“季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敢问死,子曰:‘未知生,焉知死?’”(《先进篇》)朱熹解释说:“死者人之所必有,不可不知,皆切问也。然非诚敬足以事人,则必不能神;非原始而知所以生,则必不能反终而知所以死。盖幽明始终,初无二理,但学之有序,不可躐等,故夫子告之如此。”(注:朱熹:《四书章句集注》,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125页。)这就是说,生死本是人必然之事,不可不知,但死在生后,故应先知现实人生。显然这是一种重生的思想,因而也就不可能坦然、乐观地去直面死亡及死后的归宿。故萧梁刘歊在《革终论》中感叹地说:“死生之事,圣人罕言之矣。”(注:姚思廉:《梁书》卷五十一《刘歊传》,《二十五史》(百衲本)第二册,浙江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794页乙。)道家本来对生死有着至为豁达的理解:他们认识到生死是人的自然流程,所谓“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注:郭庆藩:《庄子集释》卷一下《齐物论》,王孝鱼点校,中华书局1961年版,第66页。),“生死齐一”(注:《庄子•外篇•知北游》:“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热知其纪!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若死生为徒,吾又何患?故万物一也。”(郭庆藩:《庄子集释》卷七下,中华书局1961年版,第733页))。这与大乘佛教的死亡观有着相通之处。但是,道家在人生理想上仍然把长生不老、肉体不朽作为现实的经验境界来追求。在《庄子》中,作者描绘了一些得道的人物,他们“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注:郭庆藩:《庄子集释》卷一上《逍遥游》,王孝鱼点校,中华书局1961年版,第17页。),“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注:郭庆藩:《庄子集释》卷一上《逍遥游》,王孝鱼点校,中华书局1961年版,第28页。)在庄子看来,现实中的人,只要勤奋修炼,体认“大道”,成为“真人”、“至人”、“神人”、“圣人”,即可肉体长生。后来的道教更片面地发展了道家的长生说,他们炼丹吃药,梦想长生不老;羽化登仙,乞求肉身不朽,可是,最终的结果还是免不了一死。故曹植《辩道论》即“以斥道教,……而且由其有地位之人物来攻击道教,是对道士们,给予很大的打击的。”(注:李世杰:《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思想史》,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1979年版,第45页。)不管道家与道教强调人如何顺应自然,但他们梦想超越死亡而长生不老这一点,是经不起现实实践检验的。小乘佛教虽也讲天堂,但它引导众生走向的是悲壮的“灰身灭智,捐形绝虑”(注:僧肇:《肇论•涅槃无名论》,《大正藏》第四十五卷,第158页上。),即肉体与灵魂一起灭亡,永远摆脱生死轮回。既然连灵魂都消亡了,那还有什么幸福可言呢?显然,这种思想对芸芸众生是缺乏吸引力的。大乘佛教正是为了满足现实社会宗教心理的需求,编织了一幅尽善尽美的佛国净土画卷。人活着的时候只要称诵阿弥陀佛,死后即可升入美妙的西方极乐净土世界。而这种超越经验世界的说法,是现实人生所无法检验的。在自然科学尚不发达的古代,人死后的形神俱灭并没有得到有力的证明,所以,那些超验的佛国净土境界也无法被证明就是不存在的。这样,死亡在他们眼里就变得不再可怕、恐惧,反而是一件幸福、愉快的事情了。
   谢灵运既信仰弥陀净土,就不能不受它的这种积极、乐观的死亡观的深刻影响。特别是当这种净土信仰与山水审美巧妙地结合起来,就可能使诗人把自己融化在佛教意识的神学体系之中(注:在谢诗中,有一些诗作表现出浓重的玄理。然而,就整体信仰来说,谢灵运是虔诚的弥陀净土信仰者,故其诗作之玄理,则被统摄于佛教意识之中。),但同时它又可能让诗人向着拯救个性探索方向发展下去。就是说,诗人在佛教意识里不再表现为个体和个性,而更关注超越个体和个性,把弥陀净土思想与人生之哀乐的咏叹联系于一起,探索着人生更为深层的东西,去寻求人类共同的存在本质。
   欢去易惨,悲至难铄。击节当歌,对酒当酌。鄙哉愚人,戚戚怀瘼。善哉达士,滔滔处乐。(《善哉行》,《宋诗》卷二,第1147页)
   倏烁夕星流,昱奕朝露团。……徂龄速飞电,颓节务惊湍。览物起悲绪,顾已识忧端。朽貌改鲜色,悴容变柔颜。……寸阴果有逝,尺素竟无观。幸赊道念戚,且取长歌欢。(《长歌行》,《宋诗》卷二,第1148页)
   短生旅长世,恒觉白日欹。览镜睨颓容,华颜岂久期。苟无回戈术,坐观落崦嵫。(《豫章行》,《宋诗》卷二,第1149页)
   未觉泮春水,已复谢秋节。空对尺素迁,独视寸阴灭。……桑茅迭生运,语默寄前哲。(《折杨柳行》,《宋诗》卷二,第1150页)
   余生不欢娱,何以竟暮归。……所秉自天性,贫富岂相讥。(《君子有所思行》,《宋诗》卷二,第1150页)
   心欢赏兮岁易沦,隐玉藏彩畴识真。(《鞠歌行》,《宋诗》卷二,第1152页)
   孤客伤逝湍,徒旅苦奔峭。……遭物悼迁斥,存期得要妙。(《七里濑》,《宋诗》卷二,第1160页)
   人生谁云乐,贵不屈所志。(《游岭门山》,《宋诗》卷二,第1163页)
   沈冥岂别理,守道自不携。心契九秋干,目玩三春荑。居常以待终,处顺故安排。惜无同怀客,共登青云梯。(《登石门最高顶》,《宋诗》卷二,第116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