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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山良价与曹洞宗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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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先生将洞山的悟道分为三个步骤,从不懂、似懂到最后真懂,这一说法是有点问题的。可能在理解上出了偏差。原文如下:
   他日因供养云岩真次,僧问:先师道只这是,莫便是否?师曰:是。曰:意旨如何?师曰:当时几错会先师意。
   云岩最初说法时洞山肯定是不懂的,但说他涉水见影时只是似懂而已恐怕就不对了,洞山悟道之偈是在他涉水见影后做的,后来又以此偈意做《宝镜三昧歌》,传于曹山,表明洞山并不以为当时只是似懂。洞山所说几错会先师意之“当时”恐怕指的不是涉水悟道之时,而是最初未悟之“当时”。所谓僧问“先师道只这是,莫便是否”,不能理解成“‘即遮个是’是否指遗像(真)而言”。其意应是“先师道‘只这是’,是否正确”。因为云岩所说的“这个”肯定不是指他自己的遗像,一是当时二人对话时并无遗像,二是洞山当时的问话是“和尚百年后,有人问:你还能画出和尚的真容否?我该如何回答”,问题的关键不是云岩的真容(真法)如何,而是洞山是否能画出(得其真法),洞山最为关心的也是这个,因而云岩所答的“只这是”绝非是说只有“遗像才代表本人,才是‘遮个’”。如果说云岩的原意就是只有他的遗像才代表他本人,那么意味着他的真法洞山是无法得到的,表明他对洞山完全失去了信心,这显然是不符合事实的。
   吕先生还认为这一故事体现了青原一系“即事而真”的精神。水中影是共相,是理;遗像是自相,是事,理只有通过自相(事)才能相传,“即遮个是”既有共相义,也有自相义,是理事互见的,而这正是“即事而真”的真意。
   吕先生的分析甚为精严,但他忽略了一个问题,这一故事主要说明的是本体与影像的关系问题,而不是探讨共相与别相(自相)的关系。水中影和遗像都是外相,不是本体,都是宾,不是主,都是他,不是我。不是说洞山从发现一般影像(水中影)的似懂进至认识个别事相(自相,遗像)的真懂的发展过程,而是说洞山从形与影的关系认识到了自我与影像的关系,从而理解了云岩“只这是”的真意。水中影并非一般的水中倒影,而是洞山的影像,洞山理解了自己与自己的影子的关系,也就了知了云岩与其影像(真)的关系。
   杜继文先生对洞山悟道的经过和传法偈语有新的解释,值得注意的是将此和云岩的“今世作这个相貌中,失去人身最苦”思想结合了起来:这里的“我”,相当“人身”(一般性理),“影”譬如“这个相貌”(事相)。昙晟侧重说明,“这个相貌”背离了“人身”,因而个别事相与一般性理是对立的;良价“大省”的结果是,“影”(渠)正是“我”的造作,只要认识到这种造作不过是我的幻影,那么“我”就会从幻影中醒悟,还归为“我”,可以恢复“人身”。于是个别与一般得到了统一:从世间说,“这个相貌”是一般理性的假象,而假象也是反映本质的;从出世间说,认识到“这个相貌”只是一种假象,就是把握了本质,实现了与一般理性的契合(注:杜继文、魏道儒:《中国禅宗通史》,江苏古籍出版社1993年版,第335页。)。
   杜继文强调的是自我(一般性理)与影像(个别事相)的关系,以为自我的迷失与复归即是迷与悟。同样讲理事,吕先生以形(自我,本体)为事(自相),以影为理(共相);杜继文以形(人身,自我)为理(一般性理),以影(这个相貌,渠)为事(个别事相)。
   综合诸说,可知云岩所说“只这是”与南泉北兰之说无异,意为我相即是先师真,我与先师,何曾有别?尔既见我,何必再问先师?若连我也不识,如何得见先师?《祖堂集》作“但向他道,只这个汉是”更为明白,表明云岩欲令洞山直下承当,更无疑惑,识得自性是佛,我即如来,更不别求。
   洞山当时迟疑,是未明云岩之意。他不知云岩所说“这个”指的是洞山自己,还以为云岩是夫子自道,是说只有云岩本人才是自己的真像,不可外求相貌。洞山当时只知云岩的“这个”是,不明自己的“这个”也是,殊不知云岩的“这个”只是洞山的“那个”,己事未明,心存犹疑,没能理解云岩的真正意图是让他自己承当,故后来称“当时几错会先师意”。
   因此,所谓“这个”指的是“我”,即自我,自性,本心,“这个”具足一切,“这个”本来是佛,识得“这个”,更无别求。用理事不二来解释本体与外相、自我与影像的关系会遇到不小的困难,其中最重要的难点是何为理,何为事。吕先生认为曹洞宗的特点是“即事而真”,在个别的事上体会出理来,如此则作为自相的“这个”、“我”为事,作为共相的影像、外相为理,“即事而真”即“即遮个是”。这种分类是符合一般的思维规律的,因为“这个”确实是个别的,具体的事物,其外相和影像确实是经过人们的认识得到的一般的抽象的性理。但是一将理事与本末结合起来,问题就出现了。
   吕先生认为,“曹洞主张由事上见理,这是由本末上讲,事是末,理是本”(注:吕徵:《中国佛学源流略讲》,中华书局1979年版,第247页。)。既然事是末,理是本,那么在形与影、本体与外相、 自我与影像的关系的解释上 就会出现颠倒。本体、自我、形应当是本,外相、影像、影子应当是末,后者是前者派生出来的,是依附于前者的,而不是相反。若由事入理,舍末求本,就变成了洞山所激烈反对的“从他觅”,这显然是不符合曹洞宗旨的。
   杜继文可能发现了这一问题,改为以“我”为一般性理,以“影”为个别事相,如此消除了本末颠倒的偏差,但又陷入了与思维规律相背的迷惑。“我”和“人身”都是具体的存在,怎么成了一般性理?“影”和“这个相貌”属于共相,是人类认识的结果,怎么成了个别事相?
   因此与本末联系在一起的理事难以解释洞山所悟之道,以“触目是道”和“即事而真”来作为划分南岳青原二系的标准也是难以成立的。即便可以用“即事而真”来解释“即遮个是”,也是南岳马祖一系的传统法门,和青原石头一系关系不大。
   既然用理事解释不妥,那么如何解释合适呢?其实洞山本人已经做出了回答。在传法偈及《宝镜三昧歌》中,洞山强调的是体用、宾主、偏正、君臣,以此表明形与影、自我与影像的主从关系。
   洞山临水睹影,始知“这个”便是“我”,自己至尊至贵,本来具足,诸佛不能过,千圣不能移,识是“这个”,自开自家宝藏,受用不尽,何须外觅。于是发出“切忌从他觅,迢迢与我疏”的感慨,认为越是外觅,越是求索,就离道愈远,越得不到。关键是了知自我,明白我即是佛,与我亲者则是正道,与我疏者即是歧路,这正是马祖一系重视佛性如来藏思想,强调开自家宝藏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