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画面的装饰形态互相转化、交替显现,或者说植物的花卉装饰图案在交错旋转的动感中演化成动物装饰图案,而忍冬卷草纹图案又在旋转的动态中流溢出梵音妙曲的韵律感和音乐美来。可以说,古格艺术家们娴熟地把握了古印度佛教绘画美学的技巧,以及深邃地领会了“情味”的艺术境界。换句话说,他们在同一画面上表现出了三种审美的情态,达到了极高的艺术境界,即产生了线条与色彩的美、舞蹈与造型的美以及音乐与旋律的美。
由此可见,画面的主体——佛菩萨、天女等并没有被这种繁丽流动的花卉装饰图案所淹没,反而更加突出了主体人物在装饰画中的重要性。这便是古格装饰艺术的独特个性与魅力所在。
勿庸置疑,装饰在古格和藏传佛教艺术里都有着特殊的美学价值和象征意蕴。从佛教的美学观点来看,装饰体现了对佛的礼敬与供养,体现了佛国净土世界的纯净与庄严、自由与解脱的精神境界,渲染了人们对美好事物的渴望与热爱。当然作为宗教艺术,装饰的最终目的是为宗教服务的,这就决定了装饰物的选择有一定的宗教含义,并非什么装饰画案都可以随便绘制在寺院的壁画上。正像藏族人一再强调的那样,美好的饰物是寺院建筑中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没有装饰阿也就没有藏传佛教寺院建筑的民族特征。
纵观藏族艺术史,我们不难发现装饰在整个藏传佛教艺术中占据极其重要的地位。离开了对装饰艺术的考察,就无法全面地把握藏传佛教艺术的特征。诚如杜齐教授在《西藏考古》中所说:“自然赋予了西藏人丰富的审美感受和想象力,甚至在远古时代就是如此,这点通过我们获得的为数不多的作品就可作出判断,并在其详细的装饰中发现其主要的表现形式。装饰感主宰着西藏艺术的发展,其作品无论是宗教的还是世俗的,都可以看成是天生施展装饰才能的有效借口。不过她首先最重要的还是一种宗教艺术,其目的在于复制宗教的偶像、主题和信条。她是用一种虔诚的态度精心创造和表现神圣信仰的冥想方式。”
换句话说,寺院的装饰绘画也体现了佛教世界的一种秩序和理性美,体现了包含着创作者和礼拜者、修行者在内的一种超越自我、追求离苦得乐、证得觉悟解脱、圆满自在的精神追求和信仰心理。在这里,谁夺走了装饰,也就夺走了美,同时也就夺走了“有意味的象征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