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是莲花》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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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颜乐处”心解(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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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是心之本体,本是活泼,本是脱洒,本无挂碍系缚。[11]
   人心虚明湛然,其体原是活泼,岂容执得定?唯随时练习,变动周流,或顺或逆,或纵或横 , 随其所为。还它活泼之体,不为诸境所碍,斯为之存。[12]
   王畿认为人心本来就是一个自由天使,灵妙活泼,在无限的时空中自在地翱翔,既没有外 在的束缚,又没有内在的拘泥,这是一个何等脱洒,何等快乐的境界!既然如此,那么生而 为 人,就应还他一个活泼之体,还他一个自由快乐,而不应当被外界环境所拘执和系缚。无怪 有个日本人说王畿更似六祖顿悟之见[2](p.762),他的“良知”说也较王阳明更加近于禅:
   吾之良知自与万物相为流通而无所凝滞。后之儒者不明一体之义,不能自信其心,反疑良 知涉虚,不足以备万物。先取古人孝悌爱敬五常百行之迹指为典要,揣摩依仿,执之以为应 物之则,而不复知有变动周流之义……[13]
   他认为“良知”就是“心之本体”、“天命之性”,这点与王阳明学说相同,但它不是“ 道德本体”,所以他并不主张儒者以伦理纲常来规范人的心体,这就显示出他的学说与传统 儒学教条的冲突。他所主张的是在不受任何制约的前提下阐释“心之本体”的“活泼”、 “脱洒”与“变动周流”,实际上不仅肯定人的生活意欲的合法性,也肯定其个性的复杂性 和丰富性。
   泰州学派的罗汝芳(字维德,号近溪)则从“孔颜乐处”中体悟到“心”,即是“生”的自 由:
   人问:“孔颜乐处?”罗子曰:“所谓乐者,窃意只是个快活而已。岂快活之外复有所谓乐 哉 ?生意活泼,了无滞碍,即是圣贤之所谓乐,却是圣贤之所谓仁。盖此仁字,其本源根柢于 天地之大德,其脉络分明于品汇之心元,故赤子初生,孩儿弄之,则欣笑不休,乳而育之, 则欢爱无尽。盖人之出世,本由造物之主机,故人之为生,自有天然之乐趣……故只思于孔 、颜乐处,竭力追寻,顾却忘于自己身中讨求着落。”[14]
   这里,他把这种“乐”与“仁”提到相同的高度。既然“仁”即是道,孟子说,“仁也者 ,人也。合而言之,道也。”那么,“乐”也就是道。道是什么?道就是生,它是人生命存 在 的全部价值和意义。由此看出,罗汝芳彻底地悟道了。他对“心”的理解就是“生”[15], “ 生意活泼,了无滞碍”,自有“天然之乐趣”。这种“理解”已经不是从“知解”、“学解 ”得来,它是一种对生命自身的体验和感悟。在他看来,生命本身就是乐,“不追心既往 ,不逆心将来,任它宽宏活泼,真是水流物生,充天机之自然,至于恒久不息而无难也。” [16]所以他认为所谓“孔颜乐处”并不是乐于“君子固穷”之类的道德体验,“圣者之心” 是乐于“生意活泼,了无滞碍”的生命自由的体验。
   王畿、罗汝芳之说几乎与禅宗论心无异,他们对心性的体验无疑也是从禅宗那里得到极大 的 启示。这里透露出一个消息,明中叶以后的“心性”之辨,代表了一股时代的趋势,似乎把 人从道德理性的“圣人境界”重拉回到感性世俗的凡人境界,更强调人的自然欲求和日常生 活需要,也更强调一种“率性而为”的自由,用禅宗的话来说就是:
   入色界不被色惑,入声界不被声惑,入香界不被香惑,入味界不被味惑,入触界不被触惑 , 所以达六种色、声、香、味触法皆是空相,不能系缚此无依道人。[24]
   酒肉而不知戒,犯淫色而不知禁,往往嬉笑怒骂,恣情纵意……究之,极意佯狂,尽是灵 通 慧性;任情极戏,无非活泼禅机。[17]
   这就是所谓的“真禅”与“狂禅”。一方面是无缚无依,纵情声色;另一方面有灵通慧性 、活泼禅机等高级精神生活。一方面有色、声、香、触等样样俱全的物质享受;另一方面在 污秽世界保持清净超脱之心,既高雅又万事不亏。明中叶以后的那场声势浩大的市民阶层的 启蒙思想运动,以李贽为代表的一大群明代思想家、文学家,如王阳明、何心隐、汤显祖、 冯梦龙、徐渭和“公安三袁”等几乎无不受到这种思潮的影响而向往着这样一种“心”的解 放与自由。他们在诗歌、小说、戏剧等在各个方面大倡“性灵”,以“情”反“理”,冲击 着“天理”的荒谬,表达着“人欲”的合理。然而这一场启蒙思想的潮流,却是以“发乎情 ,止乎礼义”的“回归”而告终。结局是令人深思的,这些启蒙者的“数奇”的命运也是令 人哀叹不已的(注:数奇,谓命运不好。语出袁宏道《徐文长传》:“先生(指徐渭)数奇不已,遂为狂疾, 狂疾不已,遂为囹圄。”按,不独徐渭命运数奇,李贽亦以“敢倡乱道,惑世诬民”罪名被 杀;汤显祖则以不附权贵而被议免官,告老归田,亦从此歇笔。)。
       三、“从心所欲不逾矩”
   面对这个“心”的解放与自由,如果没有内在心性工夫的人,是很难得到这个“自由”的 。这本身就是一个二律背反的矛盾:既要存“天理”,“人欲”又不能尽灭;既要纵情声色 ,又要保持清净超脱之心。对于这个矛盾,孔子早就说过这样的话:“从心所欲不逾矩。” 可 以看出,孔子并不否定人的正常欲求,对于名利、财富、色声、香味从未有过鄙薄和厌弃。 对于美味食物,孔子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论语•乡党篇》)对于财富,他说:“ 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去之, 不去也。(《论语•里仁篇》)在孔子看来,“富而可求,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 ,从吾所好。”(《论语•述而篇》)孔子的态度是财富多一点没关系,但在获取财富的途径 上应遵守“道”的规定,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而对于仕宦功名,孔子也说过“学 而优则仕”(《子张》)、“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卫灵公》)这是不是说,孔子思想 深处充满着矛盾呢?他一方面大讲“贫而乐”、“忧道不忧贫”、“君子固穷”之类的话 ,另一方面又极重视人物质生活和自然欲求。其实,恰恰在孔子的这些矛盾论述中,我们发 现 了他的真实想法:“从心所欲而不逾矩”。这是孔子的智慧,也是真儒的境界。借用佛家的 话,就叫做孔子“中道”观:“从心所欲”,代表着客体满足主体自我纵欲的需要,但如果 “率性而为”,放纵心去追逐物欲的话,人就会堕落为“穷人欲”的“人化物”;所谓“不 逾矩”,这个“矩”就是“仁”,就是“礼”。孔子说“克己复礼谓仁”(《论语•颜渊》 )。“克己”,并不是指人欲一旦与礼义发生冲突,应竭力克制自己的物欲而必须让位于礼 义 ,相反,它意味着人应该在伦理道德的范围内使自身臻于完美完善。所以,“克己”这个概 念意味着修养心性;“复礼”意味着“克己”修身养性所达到的道德规范和行为准则;而“ 仁”则指称通过道德的修身所达到的最高的人生境界和生命境界。所以只要“不逾矩”,你 就 可以“从心所欲”,喜怒哀乐、饮食男女、富贵名利都值得人去追求。有了这个“矩”就把 人的情感欲望等物质欲求导向道德情操和伦理规范。